这对平成来说,简直就是赤果果的羞辱。
“你一生杀了很多人,再多一个人,似乎也没什么改变的,不过是你的罪孽薄上再多加一笔罢了,这辈子过足了杀人瘾,下辈子……哦,你这种人应该没有下辈子了……。”她摇摇头,甚为可惜的模样。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不要以为我在吓唬你们,你们这些恶贯满盈的海匪,也就只能逍遥这一世了,每个人都终将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那些你们杀过的人,都会在黄泉路上等着你们,拖你们下十八层地狱,永生永世不得轮回,在无穷无尽的痛苦中受尽折磨。”
少女的声音明明那么温柔,却清晰的落在每个人的耳边,振聋发聩,字字珠玑,让人心底不由自主的生出敬畏来。
这样的无稽之论,对这些穷凶极恶的海匪来说,简直就是笑掉大牙,然而此刻,没有人笑的出来。
没有人天生就是恶魔,有人被欲望驱使、有人被环境逼迫,最终不得不走上这样一条路。
有人厌倦、有人沉沦,有人挣扎矛盾,他们不是没有在深夜辗转反侧、愧疚自责,他们也曾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人生胎养、食五谷杂粮,难道就真的十恶不赦、无可救药了吗?
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当一个人被环境所同化,强烈的求生欲会让他心安理得的寻找一套说辞说服自己,以期寻求安全感,但最终这样的人,也会轻易被环境所抛弃。
一个没有自己思想的人,一个没有任何原则和底线的人,今天可以杀别人,明天就能被别人所杀,他永远不会明白,活着的真正意义。
明镜就要教会这些人,该怎样尊重生命。
“世间众生皆在六道中轮回,堕落易、而上升难,而入人道的概率,你们知道有多么难吗?”
明镜转身,望向遥远的大海,“在深海之中,有一只盲龟,每一百年它都要浮上水面,而在大海之上,漂浮着一截朽木,朽木上有一个被腐烂的孔洞,而在这一百年一次的浮上海面的行动中,这只盲龟钻入了腐烂的孔洞中,也许无数个千千万万年,才得这一线之机,修得人身的概率,比盲龟遇腐孔还要底,人身难得,你们不修己身,反造无穷杀业,后世你们将再难修得人身,只能永堕阎罗。”
少女的声音有一种极致的平静,带着教化众生的意味,不是枯燥无聊的说教,而是真真正正的让所有人心惊肉跳,忏悔痛恨。
她仿佛就是有那样一种魔力,让人相信似乎冥冥之中,真的有因果轮盘操纵着世间万物。
“噗通”地面仿佛都在颤动。
是平成跪下了。
他抱着脑袋,痛苦至极。
有更多的人跪下,脸上有茫然、也有面对未知的恐惧。
韩蜀都要被说的跪下了,他深深的看着那人群中央的少女,换一个人说这些话,恐怕早被这群悍匪给撕碎了,但这个人是明镜。
韩蜀仔细想了想,她先是以铁血手段压制平成,给所有人当头一棒,在这个时候,那些人心中就已经生了恐惧,这些海匪虽然干尽坏事,但对强者,是绝对的崇拜。
然后大小姐再以怀柔政策攻破他们的心理防线,不费一兵一卒降服了这些人。
但韩蜀有些困惑,大小姐那番言论,究竟是发自肺腑还是演戏呢?
他是真的不知道。
如果是后一个,那这个人太可怕了。
如果是前一个,那这个人就不止是可怕了。
“啪啪啪”拍掌声不合时宜的响起,人群让开一条道,本来茫然的那些人看到来人眼中立刻迸发出希望:“大当家。”
“冉小姐好手段,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就收服了我的这些兄弟,不过冉小姐还是太天真了,我们这些刀口舔血的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明镜笑着摇了摇头,“你们还以为自己是梁山一百零八条好汉吗?人家占着大义、为兄弟可以两肋插刀,可你呢,只会让你的兄弟背井离乡客死异乡,死后连个身后名都没有,这就是你可笑的兄弟情。”
秋野郎冷笑一声:“你们冉家又好到哪里去,你父亲你侄子手中沾染了多少条人命?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自以为是。”
少女一身洁白,坦荡无畏:“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此次前来,是为寻找失踪的船员,带回他们的尸骨回乡安葬,家中还有父母妻儿在等待着他们归去,遇到这样的意外我很痛惜,但他们是为我冉家做事,我就绝不可能袖手旁观,任由他们的尸骨流落孤岛,亡魂无处可去。”
大家这一刻的心情,可谓是复杂至极。
人家的老板就可以孤身奔赴千里深入狼窝,只为带回那些船员的尸骨,回乡安葬,不让家中的父母妻儿空等,而他们的老大呢,替他卖命,死了就死了,恐怕连个坟包都没有,别说家乡的亲人了。
说不羡慕是假的。
而且听说给冉家做事待遇很好,如果遇到意外,家中的亲人能得到丰厚的抚恤金,这差别就更大了。
天天在海上漂,连个女人都见不着,有再多钱又有什么意思。
这一刻,是真的有人厌倦了这样的日子。
“冉小姐这张嘴今天可算是见识到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