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移驾西南官驿,亲调姬心夜推演刺杀小泉石野凶手,无疑给了倭奴人天大的脸面,以致众文武诧异之余,都将这起案件不觉间上升了好几个档次。
外使来朝第一天就遇刺,往大了说,确实影响两国邦交,若没个交代,大唐天威在蛮夷诸国眼中必将有损。
只是此事实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任他倭奴国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和大唐叫嚣,是以真算不上大,关键在于天子的态度,天子御驾亲至,对大唐文武而言再小的事也就成了大事。
在场文武中真正的聪明人则看得一清二楚,若不是矛头直指方圆,小小倭奴断然惊动不了圣驾。
是以,当姬心夜指着方圆说凶手就在那边,又讽刺方圆做贼心虚时,真正的聪明臣子,余光都在观察天子脸色。
见天子脸色沉下,一个个心中暗道果然如此时,又难免吃味酸楚,陛下对方圆这小子是越来越看重了,重视到丁点儿冤枉都要御驾亲差,群臣谁有过此等待遇?可笑倭奴人还在不知斤两,以为大唐天子都在为其撑腰,跪在那口口声声要拿方圆治罪偿命,不知所谓!
“姬心夜,事关重大,你二人再闹腾,也不该拿国事置气。”李隆基不理倭奴人哭求,对姬心夜沉声。
找大衍宗修士前来,为的是洗脱方圆嫌疑,李隆基如何也没想到,姬心夜竟将矛头指向方圆。二人飞仙谷同生共死的感人场景,他早有耳闻,看到高力士带着姬心夜来时,已全然放心,以姬心夜的聪慧,以及二人生死与共的真挚感情,李隆基心知,即便真是方圆宰了小泉石野,姬心夜也不会当着倭奴人的面儿说出,却没想到两个人闹得如此不可开交,姬心夜竟将凶手指向方圆,如此众目睽睽,他想护着方圆也难办了。
姬心夜眉头一皱,有些意外地看向李隆基,不明白天子何出此言,她为何要与登徒子置气?天子请她推演真凶,她按玉钱所指,照实说了,怎就成了她与方圆置气?
“心夜不知陛下何出此言,玉钱所指凶手就在这个方向,至于是不是方大人,要请陛下命人去查了。推演卜算之主体越强,推演结果便越模糊,以玉钱落地不定来看,此案凶手不是寻常人。”
姬心夜收敛心绪,不偏不倚地将推演详实说清。锁心石只锁了与方圆有关一切美好,于其他事而言,她依旧是那个秀外慧中的夜仙子,不会因自己喜怒而失态,更不会因自己喜怒而冤枉方圆,哪怕她的脑海里只有对方圆种种无关紧要以及不愉快的记忆,玉钱没有推演明确真凶是谁,她便不会咬定方圆,尽管在她看来,天子明显要包庇方圆,十有八九凶手就是方圆,对装无辜的方圆充满厌恶,她也不会已掺加丁点儿自己的推论。
李隆基眉头一皱,姬心夜眸中坦荡,语调平和,不像置气,看一眼方圆身后跪倒一片的倭奴人,难不成真是方圆这小子泄愤出手,还是倭奴人内讧?
“方圆你有何话说?”李隆基问道。
方圆呆滞困惑的脸颊微微一怔,自嘲地轻哼几下,说不出的好笑、失落,挂起一道让人看一眼都心疼的微笑,“夜仙子神机妙算,先前验尸时大理寺仵作从小泉石野身上找到一根妖兽毛发,本官亲眼看过,毛发中确有妖力残留。”
方圆真不明白姬心夜为何变了个人,青莲池修道三年修得冷漠无情?他方才分明从她的眼里看到了厌恶,那道厌恶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山野散修方圆配不上龙门大衍宗千年奇才?
还是在她姬心夜眼里,方圆就是个草菅人命的恶人?
你姬心夜就这般笃定方圆是凶手?
以往种种只是你姬心夜逢场作戏?三年修炼,就成了过往云烟?
“还有此事,你怎不早说?”李隆基眉头一展,若真是妖兽杀人倒真不是啥大事。
“小臣一时忘了。”方圆躬身一礼,他自然没忘,而是留意倭奴人中是否有人怀有妖气,直到大殿中见到一脸冷漠的姬心夜才真给忘了。
“方大人,你是真忘了还是假忘了?传闻龙雀卫有妖怪混杂其中,大人忘得未免太巧了些吧?”一名御史台官员突然冷笑着插嘴。
群臣愕然,天子愕然,方圆满目杀机地望来。
谁也没想到此人会在这等要紧关头插上这么一嘴。
天子、群臣皆心生怒火,皆冷目望来。
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这蠢货添什么乱!
倭奴人刚刚静下,这下又开始不依不饶。只不过有人见到,听到龙雀卫混有妖怪时,倭奴人眼中齐齐一惧,在那副使带头下,才再次跟着闹起。
“张森,天底下所有姓张的犯法是不是都该查一查你家?”方圆杀气腾腾道。
姬心夜莫名冷漠就够他烦了,实在没那个耐心和火上浇油的御史台张森玩那套官场上的倾轧把戏。
“方圆!休要混淆视听!你昨日殴打威胁日本使节跪地磕头不然就要人回不了日本,今日推演卜算凶手又直指向你,什么妖兽毛发,本官看你分明就是心虚!定是昨日殴打日本使节后,怕其今日来告御状,才杀人灭口,却不曾想陛下明察秋毫,请来修仙者推演,打你个措手不及,才那事先留作后手的毛发说事,想要蒙混过关。”张森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