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巧娘俯身磕头,“谢大人为民女伸冤!民女本是桃州郡城油麻村一户普通人家女子,家有六旬老父,患病卧床不起。
“民女四处求医,某一日遇见一位江湖郎中,对我说可治家父的病。
“民女遂将他带回家中,此人掏出一副药草,说是药引子,让民女置于炉上煸烤。
“民女轻信了他的话,煸烤时只闻着那香味感到昏昏欲睡,随后不省人事,醒来时已经在那院子里。
“当时这几个男人正意欲轻薄民女,幸而大人及时赶到,民女才得以保住贞洁!”
说罢,孙巧娘假意以手抹泪。
这一通话直接把李顺三人说懵了。
好心好意救人,居然被反咬一口?
这能忍?
老张勃然大怒,“一派胡言!孙姑娘,我等好心救你的命,你为何要栽赃陷害我们!”
孙巧娘低头不语。
胡才庸怒斥道:“大胆!本官让你说话了吗?再多嘴就……就赏你二十大板!”
老张只得遏制心头怒火,沙包大的拳头攥得青筋条条暴起,可以看出他有多想痛扁这个县官一顿。
胡才庸继续同孙巧娘一唱一和:
“孙巧娘,你可记得那个去你家的郎中容貌?”
“回大人,民女记得,应该是一双卧蚕眉丹凤眼,高鼻梁尖下巴,脸庞瘦削,身材纤细,看着一副书生气质……”
孙巧娘低眉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不时朝右瞥着李顺。
李顺还在瞎琢磨:哪来这么个人呢?
“喂,她说的好像是你吧?”耳边玉鬟提醒道。
“啊?”
胡才庸打断道:“慢着!”
接着脖子朝前伸,眯眼观瞧李顺。
“啪!”惊堂木又是一震,胡才庸朗声喝道:“孙巧娘!你看看你身旁那位,可是你说的郎中?”
孙巧娘故意凑近李顺身前细细打量,脂粉的香气让李顺有些异样得头晕,仿佛眼前平直的地面却在反复地朝左倾斜旋转。
“啊呀!”孙巧娘忽而惊呼一声,双手捂住胸襟,连连后退。
“大人!正是此人!他刚刚还意欲非礼我!”
李顺可真如哑巴吃了黄连一般。
“你何时看到我非礼你了?”
“岂有此理!”胡才庸暴怒道:
“大胆的贼人!公堂之上竟敢当着本官的面侮辱良家女子!来人!将他拖下去重打四十!”
四十下水火无情棍,搁一般人谁也受不了,但李顺不怕,运气凝神,在臀部生出一副坚硬如铁的骨甲。
四十棍打下来,差人们累得气喘吁吁,李顺却云淡风轻地回到堂上。
胡才庸不禁疑惑,转头低声问师爷:“这四十棍是不是太少了?这人怎么跟没事人一样啊?”
师爷也纳闷,“老爷,也许是差人们懒了,没使足劲打。”
胡才庸朝堂下大怒,“你们干什么吃的?再打四十!都给我铆足了劲打!”
又拖下去狠打四十,棍子都打折了,差人们瞠目结舌地看着李顺站起身,拍了拍屁股,笑说一句“几位差爷辛苦了。”而后潇洒离去。
“哼,这帮狗仗人势的家伙!”玉鬟愤愤说道:“要是在荒郊野岭,我就把他们全杀了!”
“他们只是拿钱办事而已,不必在意。”李顺答道,转而回到公堂上。
胡才庸傻眼了,心想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于是清了清嗓子,转而盘问李顺:
“贼人!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为何要乔装成郎中拐骗孙氏姑娘?”
李顺面不改色反诘:“小生李顺,家住黄杨县,与这位孙姑娘之前素未谋面,不知胡大人为何只听了一面之辞,就断定小生就是拐骗孙姑娘的罪魁祸首呢?”
“啊……那自然是……自然是因为你形迹可疑!你家住黄杨县,却为何来我沙棘境内?难道不是因为绑架人口来此的吗?”
李顺冷哼一声,“呵,小生来此地,是因为家父被贵地的一伙贼人掳去,朝我家中索要数百两黄金赎人!
小生不得已,只得上告桃州府,知府段大人质疑沙棘县胡大人为何对此无所作为,故而派这位——”
他说着朝老张一努嘴,“故而派这位前任捕头张擒彪老先生带小生来此地追查!”
胡才庸听罢,在座位上惊得一激灵,身上的肥肉颤抖着,额头满是虚汗,又跟师爷窃窃私语商量起来。
借此机会,李顺与一直沉默不语的阮小龙打了个照面。
阮小龙正笑眯眯地盯着他看,虽说是在笑,却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情绪,令人心里直发毛。
他的眼睛似是直勾勾地盯着李顺,又似在漫无目的地遐思。
漆黑的双眸如同月下的一口古井,从里面只能看到自己的影子,却看不透其主人的城府深浅。
敌暗我明,阮小龙也许已经将他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但李顺对他却还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