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顺身上拴着“岫玉之枝”,像弹弓上的石子一样,被蛊傲带上数十丈高的天空,又颠到离地咫尺之处,浑身的血液随着身体的起落忽上忽下。
他只觉头晕目眩,眼前似有星星闪烁,胃里翻江倒海,忍不住在天上就狂吐起来。
“不行!不能放任它继续发狂了!”玉鬟喊道。
李顺的脑海中当即浮现出一个疯狂的想法。
“玉鬟!我待会数到三,你就解除附身把我丢到它头上!”
“可是它在乱喷毒液!如果丢歪了的话你会……你会被融成灰烬的!”
“没时间犹豫了!我相信你!”
玉鬟犹豫的声音顿时振奋起来:“我知道了!”
“一!二!”李顺等到蛊傲跳到最高点开始下落时,猛然喊道:
“三!”
缠绕在背鳍上的软骨瞬间消失,李顺随即被抛至高空,缠绕李顺身上的白雾则飞出,在空中凝聚成白裙的少女。
玉鬟抓住李顺的手腕,尖啸一声,奋力将他朝蛊傲的头上抛去,自己随即又化为白烟跟了上去。
砰的一声,李顺成功落在巨蛇的脑袋上,随即奔至那被毒液灼烧的伤口处,从两只脚底伸出骨刺,狠狠地扎入蛊傲的眼睛中。
“琼玉之芽!”
扎进去的骨刺像是扎了根一样,疯长出长长的根系,在巨蛇的眼睛、鼻腔、口腔乃至脑袋里飞速地膨胀,蜿蜒的骨刺从中钻出,并如花朵般绽放,无情地将它的眼目、鼻孔以及嘴巴撕裂,纷纷流出腥臭的黑血。
蛊傲的哀嚎声如雷鸣般直冲云霄,拼命地用手去挠那伤口,但为时已晚。
李顺纵身从巨兽身上跃下,留下“琼玉之芽”在它的体内蔓延。
蛊傲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以两手掐住自己的脖颈,以此来缓解痛楚。
因膨胀而严重变形的蛇头大张开嘴,毒牙漫无目的地喷射着毒液,似要将体内的毒液全部挤干,灼热的红血也如波浪般不断泵至头腔,从巨蛇的七窍中喷发而出,竟在天上下起了红雨。
它最后的挣扎愈来愈弱,这尊庞然大物终于如山崩倒地,身下大片松林被它纷纷压倒。
巨兽的身子一起一伏,只剩下轰隆的哀鸣。
“吾……竟然……吾……不甘心……”
李顺步至它的身前,铁青的面色里没有一丝姑息之意。
他伸手握住扎进蛊傲眼睛里的骨刺,大地灵脉的力量随着他的呼吸灌入“琼玉之芽”之中,骨刺的触感传到他的脑海,尖端已经刺破蛊傲的喉管,来到了那颗炙热如岩浆的心脏前。
蛊傲也似乎感觉到了将死的恐惧,喉管发出羸弱的气声,浑浊的眼里流出污泥般的血泪,仿佛是在求饶。
“潘文因你被蛊虫啃噬而死;潘武被你开膛剖肚、七窍流血而死;我的家丁王大宝被你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蛊妖;洪魁曾经的恋人被你所养的毒虫分尸;石老四和石头也被害死;蛰貔山的林间游荡着无数枉死的恶鬼;‘画中境’内困着数不尽无法往生的冤魂……”
李顺的话音很平静,但语气决绝,眼睛里除了杀意再无其他。
“现在我也让你感受一下这番痛苦。”
李顺闭上眼睛,让骨之花穿透它的心脏,在它的腹内无限地蔓延,将这巨兽的腹部高高地撑起,一如潘武死前的惨状。
层层鳞甲因为皮肤膨胀而崩裂开来,无数带血的尖刃从缝隙中钻出,又从另一个缝隙中钻进去,像蚯蚓一样将蛊傲的腹部捅成筛网,而后拆解、扯成碎片……
李顺已经不知道蛊傲是何时断气的,只见得这庞大的身躯终究逐渐地变成一团黑气,渗进了这片被它破坏的满目疮痍的大地之中。
蛰貔山终归于宁静。
云开雾散,阳光久违地照在了这座山头。
在蛊傲消失的地方,留下了一颗被黑烟缠绕的红宝石。
“这就是上古巨妖的元神吗?”玉鬟说着,化作鼠形的白雾将其拈起吞下,顿时木牌闪烁出火红的光泽。
“这下,我们又获得了蛊傲‘剥夺感官’的能力和‘画中仙’的化形能力了。”玉鬟略带欣喜地说道。
李顺只轻声“嗯”了一声,像卸下了千斤重担,银白的头发渐渐恢复黑色,眼睛的光芒黯淡,如一团泥瘫软地倒下。
白裙翩翩的少女缓缓扶住他,洁白如葱的手指在他粗糙皴裂的脸庞上摩挲——就在数天前,这张脸还是那么得光滑细腻。
一滴珍珠般的眼泪滴在他苍白干裂的唇角,泛起晶莹的微光。
她郑重地挽起耳边的垂髫,俯身吻了下去……
明媚地阳光炙烤着李顺一侧的脸颊,将他从睡梦中唤醒。
他坐起身,顿觉神清气爽,摸了摸被晒得生疼的半边脸,发觉自己半个身子躺在树荫下,身边躺着呼呼大睡的老张。
他又惊又喜地嚷道:“师父,你还活着!”
“啊?什么!”
老张陡然惊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