蛰貔山顶,天上密布的黑云开始上下翻腾,随着雷声狂啸,暴雨如注,再次倾盆而下。
雨滴冲刷着山头尖角嶙峋的巨岩,一侧盘踞着黑雾中的闪着红眼的蛇头,另一侧则伫立着持剑的少年李顺。
一团雪白的雾气如丝带一般缠绕在李顺的周围,玉鬟在他耳边说道:“我会尽力保护你的安全,但对方的实力远强我们数倍,切不可轻敌大意。”
黑蛇收缩起瞳仁,鲜红的信子一伸一缩,发出挑衅的丝丝声。
“吾乃上古巨妖‘蛊傲’!李顺……你就是被那桑堞选中的人么?嗬嗬嗬……怎么,不敢与吾交手吗?”
李顺没有理他,将提剑的手向前一挥,口中念起诗诀,“霜月”随即以飞快的速度,直直奔黑蛇而去。
然而黑蛇瞪起双眼,李顺的吟诗声便突然中断。
空中“霜月”像突然失去了动力一样,速度陡然慢下来。
那黑蛇张开巨口,露出满嘴如钢钉一般锋利的牙齿,一口叼住飞来的剑,喀嚓喀嚓几下,竟然硬生生将“霜月”嚼成几段。
李顺吃惊地张着嘴,难以置信地望着地上“霜月”的碎片,一手卡着自己的脖子,拼命地哈气,脸憋得通红,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怎么了?李顺?你就这么点本事吗?”
黑蛇哂笑着,再次瞪眼,随即李顺脑中仿佛“啪”得炸了一声,眼睛一片漆黑,耳朵里只剩下绵长的“叮——”的耳鸣声。
他的视觉与听觉也被剥夺了。
恐惧感终于袭上他的心头。
他失算了。
明明已经知道了对方拥有剥夺感觉的能力,为什么自己还会盲目地使用御剑之术?是因为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吗?
他更没想到的是,自己引以为傲的绝招,竟然被对方以如此完美、如此轻松的方式破解了。
没了飞剑、没了视听感官的他,还有胜算吗?
幸而他与玉鬟的交流并没有受到影响。
“李顺,冷静下来,你听我说,”玉鬟安慰着他,“在墓穴里我们不是试过了‘乾健坤顺之术’了吗?你调整好气血,咱们再试一次。”
“对……我得冷静,一定有什么办法的,”李顺竭力稳住自己的心神,开始调整呼吸,开始专心运功:“以地之阴气,孕育天间阳气,是为巽卦。”
之前那种汹涌磅礴的力量,随着气血的运转,从脚底的大地源源不断地输送到他的身上。
玉鬟接着说道:“果然!之前在墓穴里我就隐隐感觉,既然我是蝃蝀的妖灵,那么‘巽卦’的气血之相就应该可以与我的能力相通!李顺,你现在可以使用我的‘生长’能力了!”
与此同时,蛊傲正饶有兴味地看着失去视听的李顺、老张与阮从衡的模样,仿佛享受着野猫捉到老鼠后,将其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
然而,下一刻它的笑容就僵住了。
眼前这个少年,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某种力量,手上的指甲疯长,变得如匕首般尖利,接着将那指甲硬生生刺入自己的眼睛,咬着牙,将带血的眼珠子连同经络一并扯出,再用另一只手上的指甲将其切断。
“你……你在干什么?想要自尽么?”蛊傲吃惊地问道。
然而不出片刻,李顺鲜血淋漓的脸上居然重生出一对眼睛,伤口恢复得完好如初。
与此同时,他的视力也恢复了。
他感到此刻自己的身体仿佛新生的嫩芽一般,处处渗透着强大的生长力,他已经能够像玉鬟之前附身时那样,通过意念操纵自己的身体生长出尖利的骨刺,而且生长的速度和程度远超之前。
“不……不可能,这强大的生长力,难道你是……白楼?”蛊傲颤抖的声音里透出极大的恐惧。
“不……不可能!绝不可能!你不可能拥有白楼的能力!白楼已经死了!衔天之木都已经枯死!你的力量究竟是从何而来?”
李顺完全没有搭理它,右手一挥,从臂间直接拔出一把数尺长的骨刀,双脚用力蹬地,只觉身轻如燕,跑起来如飞一般,转瞬已到蛊傲的面前。
没等蛊傲反应过来,李顺已挥刀砍在这黑蛇的脑袋上。
但黑蛇没事,骨刀却啪嚓断为两截——原来这黑蛇身上处处覆盖着极为厚重坚硬的鳞片。
黑蛇也毫不示弱,张开深渊巨口,亮出满嘴钢牙,追着李顺咬下来。
李顺躲闪不及,直接被黑蛇咬住右边半身,黑蛇以难以想象的力量咬合下颚,直接一路咬碎李顺身上冒出的骨刺,将他从右边脖颈处一直到腰间的部分整个咬下来。
但李顺随即挣脱,身上被咬掉的部分随即又生长出来。
他双手握拳,手背处钻出两根极粗的锥形骨刺,朝着黑蛇的脑袋左右开弓,拳拳致命。
黑蛇扭动着头颅左右躲闪,但李顺还是瞅准时机,一拳狠狠在它的右眼上,骨刺扎进眼珠子里,喷出恶臭的液体。
蛊傲发出近乎疯狂的嚎叫:“你竟敢!……啊啊啊!”
一道气波随着它的吼叫而喷发出来,将李顺震飞出去,重重地撞在一颗松树上。
蛊傲身上的黑雾变得更加浓烈,声音也完全变了,不再是之前的近似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