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二眼珠子一转,在燕晓雨脸上打量了一番,心里便盘算起,如果现在自己去找军爷告诉他们公主的踪迹,那怎么也有一点赏钱。要是引得老爷们开心,自己说不定还能谋个一官半职,自己谋个一官半职说不定还能娶个漂亮老婆,有个漂亮老婆就能有个大胖小子。有妻有子还有官职,就再也不用在这客栈受那鸟气了。
人嘛,总是容易想入非非。
他这般想着,心中不由又想到,得好生伺候公主,万一她念着我的好,我的赏钱是不是能多一点,官职是不是也能高一点。
于是,他对燕晓雨就是更加的恭敬、更加的谦卑,他覥着脸谄媚道:“公子,您好生休息,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小的随时为您效劳。”
燕晓雨在宫中也时常看见奴才的谄媚,对这副嘴脸也是见怪不怪,点了点头便让那小二出去了。
见小二出去,燕晓雨看着那桌上丰盛的饭菜,眼睛里冒出点点亮莹莹的光。
这饭菜虽不比宫里的精致,但量大口重,在宫里也是少见。这御膳房为了宫里主子们的身体健康,是少有重油重盐重辣的菜品,一来是为了主子们的健康,二来也是担心自己那脑袋,万一主子的脾胃虚了,吃了自己做的菜,拉个肚子、有个头疼脑热的,那自己那脑袋怕是难保。
就比如桌子那道酱鸭腿,那油光锃亮的酱色在宫里可是极少吃到的。
燕晓雨用筷子刀了一整只鸭腿,几番下嘴都是感觉不妥,不太雅致,但又转念一想,自己现在又不在宫里,不受那些繁文缛节,索性直接用手抓了一只,扯了满嘴的酱色。
这鸭腿本身的滋味算不上出众,但因为此刻不受束缚,燕晓雨那一咬、一扯间吃得格外痛快,只一会便吃了一个肚圆。
酒足饭饱之际,她看了看自己两只满是油光的双手,嘴角一咧,像一只小狮子猫。
她起身走到水盆边,想要打水洗手,但抄起那水壶才发觉那壶里空空荡荡。“小二,小二,给我打点水!”
“小二,小二……”
她这般喊了几次,见没人答应,便自己推开门向楼下走去。她这般走着,就听见楼下有人在小声嘀咕。
“楼上雅间那位客人,好像是女扮男装,说不定就是那个逃跑的公主?”
“你小子做什么白日梦呢,公主能到咱们这?”
“你没听说吗?公主是失踪,是自己跑出来的。咱们把这件事告诉军爷,高低能整点赏钱。”
“好好的公主不当,锦衣玉食的,跑出来干什么?我看你就是想钱想瞎了心,你就不怕搞错了,军爷怪罪下来?”
“你是没看见,那人自己带着被褥和碗筷呢,那被褥都是金丝银线上面还缝着龙凤呢,那碗筷可是玉筷、银碗,你说不是公主,谁能用得起这个东西?”
“行吧,行吧。你做你的发财梦,我不跟着掺和,你要想去你就去,没人拦着你。”
“哼!”
伴着一阵急促脚步声,楼下的声音也渐渐消失。
燕晓雨在楼上这般听着,一颗心怦怦直跳,她本以为自己隐藏得极好,但没想到还是被这小二发现了端倪,她心道:不行,此地不宜久留,得赶快走!
她谨慎地抬起步子,一步一步向自己房间退去。直到了房间,才长长喘了一口大气。
她将自己那一双小油手,在毛巾上擦了擦,也顾不得收拾起那榻上的被褥,与桌上的碗筷,抄起包袱背在身后,推开那后窗,大着胆子翻到窗外,一点一点在那半个脚掌宽的屋檐上挪动。
好在是天色渐暗,后街小巷上也没有行人。燕晓雨从那屋檐挪到围墙边,又扒着屋檐,双脚颤颤巍巍地向着围墙探去。
要说这屋檐与围墙也就齐腰的距离,但她正面试过又反身试过,是怎么样也不敢下脚。
就在她与这屋檐、围墙对峙之时,一声狗吠突然响起,惊得她手臂一滑。只听“咣”的一声,她的屁股已如骑马般跨在那围墙上。
还没等她从这“咣”的一声,缓过神来,那院内的恶狗已向着她的小腿扑了过来。
又听“啊”的一声,燕晓雨抽腿翻身,一个趔趄倒在墙外,摔了屁股生疼。但她也顾不得这疼了,她担心这狗吠把官兵引来,只能捂着半拉屁股,一瘸一拐地向着巷子外逃遁而去。
她那滑稽、狼狈的模样,已丝毫没有一个王朝公主的样子了。
燕晓雨这边刚逃出客栈,那小二便带着守城的官兵赶到客栈。那带头的军官见床榻的锦被与桌上的玉筷银碗,知道在这逗留的公子一定就是逃跑的公主,又见那被推开的后窗,知道公主是听到消息逃走,立马向身后兵士吩咐道:“快,沿着后巷搜!”
那军官吩咐罢,又看向小二,道:“公主,穿着什么样子的衣服,什么打扮你还记得吗?”
小二连连点头,记得:“黑长衫,里面是件白色的对襟,腰上系着牛皮带,头上戴着束发,插着一根玉簪。”
“行,你跟我走一趟,一会我找个画师,你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