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不愁在一声暴喝中,扑杀而来。
俗话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江湖上的高手习武,都追求一个快字。
快到对方看不清、躲不及,出人意料、一击夺命。
但白不愁却事先暴喝了一声“吃我这招”,他这一喊,沐云风便知道他要出招,心里也就有了防备,而有了防备,吃的这一招便看得清、躲得及。
白不愁其实就是要他看得清、躲得及,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吸引沐云风的注意,才能让顾佛影有逃离的一线生机。
沐云风闻声,剑锋回转,点点洒洒的剑光在白不愁的面前铺展成了一道星河。
那星河,点点洒洒,起初只如萤火虫一般在剑刃周身游走,但随着沐云风眉心一皱,那剑光霎时如流星般向着白不愁激射而出。
——璀璨夺目。
这实在是了不起的一招,这一招使出星光月色也为之黯淡。
白不愁眼中一怔,整张脸已陷入在一片银白之中,他忙催起“百炼玄光”之内劲,护在身前,这才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回身退到暗处。
沐云风此番以一敌二,在眨眼间迫开当世两大绝顶高手的合击,就连一旁的燕卓看了也不由心中一惊。
“小沐,这剑招确实非同寻常,他腰上有伤竟还能在顷刻间迫开顾佛影、白不愁两人合击,他这剑招属实离谱,这就是那风道人的神鬼莫惊?这番实力,怕是自称天下剑宗的罗傲也不能企及吧。”
其实,沐云风的剑招已不同于风道人的神鬼莫惊。
当初沐云风下山,风道人只教给他半套神鬼莫惊,后来他与燕晓雨相遇,种下情根,心中受那情丝拉扯,在月下自然而然地舞出那套“斩情丝”,而这次他由死向生,对燕晓雨的爱欲化成生欲,在绝境中迫出了这套“多情剑”。
招由心发,心由情生。
沐云风是剑法上的天才,也是情爱上的痴才。只有对情痴狂的人,才能施出如此多情的剑法,也只有如此多情的剑法,才能配得上沐云风那般痴的人。
白不愁回身躲过一击,顾佛影也趁那剑身回转之际,掠到安全的地方。一时间,四人又回到了僵持之态。
燕、沐两人也总算也有了一线喘息之机。
“小家伙,你这套剑法确实凌厉。”顾佛影笑了笑,两腮白玉一般的赘肉也随着他的笑不住颤动。他刚才虽是躲闪的狼狈,但毕竟内力深厚,几个呼吸便调匀了心神,开始回想着沐云风刚才的招式。
那确实是很独特的招式,像情一般独特的招式。
那点点洒洒的剑光,绮丽诡谲。
像女人的心,也像女人的泪。
能挥出女人心、女人泪的男人,岂非也是痴情之人。
想到这,顾佛影心中不由起了惺惺相惜之情,他隐约觉得,面前这个名叫沐云风的少年,他的心中肯定也有情,痴情。
“如果不是我一定要杀你,我倒是很想认识认识你,我觉得你实在是一个很有趣的人。”顾佛影开口道。沐云风一笑,笑得俊朗、笑得坦诚:“现在认识我也不晚,相识一刻也是相识。”
“其实已经有点晚了,你们这个样子怕是活不到一刻。”顾佛影道。
他这般说着,燕卓已拖着伤腿,一点一点向沐云风靠了过来。他们两人背靠着背,互为支撑,观察着眼前顾、白两人的动向。
情势确实对燕卓与沐云风不利,两人虽是各有神功,若是在往常与顾、白两人决斗绝不会落在下风,但此刻,两人都身受重伤,腰间、大腿那是皮开肉绽、血流不止。
特别是沐云风,刚才那一番争斗,腰间伤口扯得更大,半边身子已被血水染红。
这样拖下去,燕卓、沐云风就算不被顾、白两人狙杀,也会失血虚脱而死。
“小沐,你的伤怎么样?”燕卓问道。
“一时半刻还没事。”沐云风答道。
“拿着绑在腰上。”燕卓扯下束腰,向后递给了沐云风。
沐云风也不推辞,一手握剑,一手将那束腰牢牢勒在伤口处。他那一勒,伤口骤疼,两片后槽牙不由紧紧咬在一起。
暗处,顾知远看着那四人已是僵持之态,大手一挥带着三百银剑卫便将燕、沐两人团团围了起来。
霎时间,燕、沐,顾、白四人就像一朵花的花蕊,被层层叠叠的花瓣,牢牢裹在正中。
顾知远开口道:“现在怎么办?咱们人多,一起围上去,乱剑砍死他们两个,怎么样?”
“等等,不急这一刻。”顾佛影道,“他们伤重,让他们的血再多流一会。”
顾佛影曾去过渤海极北之地,他在那里见识过猎人猎虎,那动辄五六百斤的渤海恶虎。在雪地中,就是二十多名精壮汉子也是难以制服,但当地的猎虎人,却常常单枪匹马猎杀那恶虎。
他们靠的是力嘛?不,他们靠的是耐心。
那猎虎人,有三件宝贝,兽夹子、连弩箭、三尖叉。就靠这三件宝贝,一个老道的猎人,便能单枪匹马猎杀一只壮年的渤海虎。
他们先是在兽夹子边放上野猪尸体,等那恶虎来寻着气味来吃那尸体,激发机括,扣住虎爪子,猎虎人便在树上向老虎射弩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