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要想在这江湖上活下去,一靠规矩,二靠本事。
规矩排第一,本事排第二。
这再有本事的人,要是坏了规矩,难免要背上一个离经叛道的帽子,最终也难逃一个天下共诛的下场。
在白云山庄,阻银剑卫办事者——杀无赦,就是规矩,一条白云三州人人都得守的规矩。
“大虎啊,你爹死得不冤。”
这就是应龙城主对赵大虎说的最后一句话。
这句话像根刺一样扎在赵大虎心头最柔软的部位,他是应龙城的都统,他当然知道白云山庄的那些规矩,照规矩他爹死得一点也不冤,阻碍了银剑卫办事,确实该死,但那是他爹啊,一个耳顺之年的老头,一个养了他二十多年盼着抱孙子的老头。
这就像是一场梦,赵大虎的脑袋里还是一片迷茫,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但他却不知道这仇向谁报。老爹是被银剑卫杀的,他能去找银剑卫报仇?不能去找银剑卫报仇,那他能去找沐云风报仇?更不能,老爹是为了保护沐云风被杀的,他去找沐云风报仇,老爹在天之灵也不能安息。
自己为白云山庄守了十多年的城门,到头来亲爹被银剑卫杀了。
“笑话啊,笑话!”赵大虎看着应龙城坚固的城墙,嘴里喃喃道。
赵老伯的尸体是赵大虎用牛车拉回望龙城的,那老牛赵老伯喂了七年,或是知道主人已不在,两只硕大的牛眼睛一路上都泛着一层泪光
赵大虎的眼睛里也有泪,不多不少,刚刚好把眼眶填满,流也流不出,咽也咽不下
——就像是他心头的恨。
“痴儿不知父子礼,叫怒索饭啼门东。”
北风呜咽,像极了小孩的啼哭。
他想起小时候,每当自己哭闹,老爹便吐烟圈逗自己,一行泪终于落下。
燕卓、沐云风、祥儿是第二天夜里赶到望龙城的,他们虽不知道赵老伯家住在哪里,但好在这望龙城不大,挂白灯洒纸钱的人家也不多。
赵老伯家算不上宽敞,独门小院,院里种了一棵枣树,枝叶繁茂,门前挂着的两盏白灯暗示着这家人家刚遇到了变故。
沐云风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敲了几声门。见院内没有应答,门也没锁,便推门进了院子。
“我猜也是你们。”赵大虎守在棺木旁,正在火盆里丢着纸钱。
沐云风踌躇道:“赵大哥,对不起,是我害了赵老伯。”
赵大虎抬头看了一眼沐云风,眼神中有一瞬的凶光,但这凶光转瞬便被无奈所取代:“哎,对不起什么呀,这都是我爹自找的。”
“让我们给赵老伯烧几张纸钱吧。”沐云风开口道。
“没了,烧没了,你们去买一些吧,顺便买点酒肉,我想吃点东西。”
沐云风点了点头,转身便要走,而燕卓在原地愣了一会,看了眼赵大虎,隐隐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但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
晚风吹起赵家门口的白灯笼,轻飘飘浮在半空,像一只幽灵。
等沐云风等人买了纸钱带了烧鸡、馒头、烧酒回来,一推门,正看到赵大虎吊在房梁上,就像赵家门口的那对白灯笼,轻飘飘浮在半空。沐云风圆瞪双眼,喘着粗气走到赵大虎面前。他看得真切,赵大虎一张脸涨得像块猪肝,但脸上并没有怨恨,只是有一些迷茫与不甘。
“赵大哥,他为什么?”沐云风扑通一声跪倒在赵老伯与赵大虎两人面前。
“赵大哥,为应龙城兢兢业业守了十几年的城门,为的就是能出人头地,让赵老伯过上好日子,现在赵老伯没了,还是被他忠于的白云山庄……哎,心里这层结解不开……”
燕卓拍了拍沐云风肩膀,将赵大虎的尸身抱了下来,他吩咐祥儿去买了副棺材,又将买了的酒菜摆在灵前,和沐云风一起将买来的纸钱丢进火盆里。
“燕大哥,我想去给赵老伯报仇。”
“怎么报?”
“我要去杀光应龙城里的银剑卫。”
火盆里,火苗摇曳、跳动,映着沐云风一张脸扭曲不定。
燕卓看着沐云风,眼神中显露出一丝怜悯,他知道沐云风心思单纯、疾恶如仇,但这疾恶如仇的性格如果不加管制,走上以杀止杀的邪路,难免会走火入魔。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赵老伯为了咱们被银剑卫杀了,赵大哥因此自尽,但只杀这一城里的银剑卫有什么用,白云山庄有上万名银剑卫,我们杀得完吗?你知道赵大哥为什么会自尽吗,因为他知道这仇他报不了,杀人的不是人,而是这白云山庄的规矩,你想报仇就得让白云山庄把规矩改了。”
“规矩!”沐云风盯着眼前跳动的火焰,“太师祖说,现在世道乱就是因为这狗屁规矩太多,我们点苍的规矩就是以武犯禁,锄强扶弱,捍卫正道,他白云山庄这规矩不好,我就要犯一犯。”
“你只杀人对这世道有什么用,你杀了这百余个银剑卫,这世道不会更好,你只会让这世间多一个杀人魔头,你会上被白云山庄通缉的你知道吗?”
“燕大哥,我脑子愚笨,我不懂你说的这些,我只知道有仇必报,赵老伯和赵大哥的仇我一定要报!如果杀这几百个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