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离大夫府中突然来了宫人,传大王口谕,召见大夫被离。
被离领谕后在卧房换衣服,他的养子离早已恭恭敬敬地站在了门口。
离此时褪去了巡防时常穿的铠甲,着一身朝服,准备和被离一起进宫的样子。
“大王召见我,没有说让你一起去。”被离道。
离笑了笑,“父亲,我去求见大王,正好和您同去。”
“离……”被离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自己儿子最近在做什么,只是不想去跟踪他,去查他。
当年,他心疼无父无母,四处流浪却又乖巧懂事的离,也感慨于自己和他之间的缘分。他们都是楚国人,同在吴国讨生活,名字都叫离,他像是想结个伴一样收养了离。
而后自己受到伍相的信任,博得了官职,离也跟着他成了和太子、伍封一起读书成长的士子,他为这一切感到欣慰又自豪。
只是成年后的儿子依然乖巧,却藏不住眉宇间的阴鸷和笑容下的野心。
他想做什么?被离有时想不通。他已经从一个流浪儿变成如今的姑苏守军将领,他还想要什么?
被离不敢问,这么多年来,是离慰藉了他离乡的孤苦与寂寞。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斡旋于吴国官场,除了报伍相的知遇之恩,更多的是想为离保驾护航,让他在吴国站稳脚跟。
他怕这样的怀疑和质问,让本就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人就此产生隔阂,他不想失去离,他是他的儿子。
被离想了一路,在出府的时候他终于找到一个话题,“离,你年龄可不小了,为何每次说起婚事的时候,你都避而不谈。”
“父亲,想听听我内心真正想的吗?”离眯起眼睛笑着说。
“当然。只要你说出想要什么样的女子,父亲竭尽全力一定为你找到。”
“我喜欢的女子已经嫁人了,正想如何把他丈夫杀了,再把她据为己有。”
被离听到,如同晴天霹雳,收住了脚步,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儿子。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答案,但内心又隐约觉得离似乎做得出来。他被自己这样的想法震撼着,呆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骗你的,父亲,你真好骗。”离哈哈笑着上了马。
吴王见到被离大夫,很是亲切,“被离大夫,最近如何?”
“臣一切都好,惟愿大王安康。”被离行礼道。
“寡人还好,只是最近伐齐一事有些困扰。”
“大王因何而困扰?”
“前些日寡人准备亲征,但做了一个梦,有人说不吉,有人说吉。寡人为了吴国基业,只能信其有,不敢贸然行动。只好留在吴国,派太宰和王孙将军出征了。”
“那日早朝讨论这件事时,臣虽没来,但之后也有所耳闻。”
“嗯,是伍相告诉你的吧,他素来都是看重你的。”夫差说完看着被离的神色。
“确实是的。”被离也不敢隐瞒。
“伍相怎么说?”
“伍相想对先王竭尽忠诚,他说自己年老糊涂了,耳不聪,眼不阴,不了解当今的事情,所以对吴国已经没什么用处了。”
“先王?”夫差冷笑道:“伍相对先王的忠心可真是日月可鉴。”
“大王,伍相对您更是忠心耿耿啊。”
“行了,寡人知道,先下去吧。”夫差不想听下去。
“臣的儿子离想求见大王。”被离临走前说道,尽管他不知道离想做什么,但还是为他开了口。
“小离将军?好久没见了,让他进来吧。”
被离走出大殿,低声对离说道:“大王召见,你进去吧,大王似乎对伍相不满,你也劝慰一下。”
离整理了整理衣服,走进殿中。
“大王,臣听闻三军已出发,您却没有出征。臣惶恐,可是担心姑苏的城防?”离行完礼说道。
“此事说来复杂,不关你事,最近都城守卫不错,你做得很好。”
“既是如此,大王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夫差本不想理会离,但想起刚才所问之事,试探说道:“伍相一直劝谏,他劳苦功高,寡人听取了他的意见没有出征,哪知道如此他还不满意,说自己老糊涂不了解当今的事情了。”
“伍相的忠心和英勇人人皆知,我辈自当效仿。但当臣听到他与我父亲说起这些时,却不完全赞同他的看法。”
“哦?说来听听。”夫差来了兴趣。
“如今越国已经归属吴国,越王对大王更是感激不尽。我们尽可以利用越国的忠心获得助力,帮助我们北上杨威。以北几个大国,齐国内乱国力衰退,晋国保守观望,楚国正在恢复,正是您离开吴国,盛名天下的好时机。”
“现在就是最好时机了吗?”
“现在是不是最好的时机,臣愚钝,并不能完全确定。但臣知道,大王您正值盛年,这也是您的时机啊。”
夫差听完心中一颤,离继续说道:“臣已经年近三十,虽然才德浅薄,但每每看到吴国儿郎出征,还是忍不住感慨自己何时才能征战沙场,建功立业。臣不想等垂垂老矣,一事无成,才知岁月蹉跎。”
“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