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庄低头:“嗯,我不想离开这儿。”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你早晚要离开这儿的,知道吗?”
陈排又问:“苗连对你好吗?”
小庄点头。
“你愿意他伤心吗?”
小庄不说话。
“与其让他伤心到你退伍,不如让他开心到自己转业。”
小庄惊讶地抬头:“苗连要转业?”
“他生气,不完全因为你。团里找他谈话了,咱们部队是军区的拳头步兵团,也是今年新军事改革的试点。咱们团将是军区第一个数字化步兵团,要引进新的技术装备,侦察连当然是技术改革的重点,苗连……”
“让苗连脱下军装?”小庄张大了嘴。
陈排看着他的眼:“我们都有一天要脱下军装的。我知道,你可能不在乎身上这套军装,但是军人把这套军装看作什么呢?看作自己的魂,苗连就是这样的军人。”
“你不愿意当特种兵,是你自己的事情,谁也无权干涉。何况这是自愿报名,又不是命令。至于你到底去不去参加选拔,自己选择吧。”陈排起身,转去练习散打。小庄愣愣地看着连部,苗连走了出来,匆匆走向自己的吉普车。小庄突然起身:“苗连!”
苗连站住了,没有回头。
“我去参加特种兵集训!”小庄大声地说。
苗连的表情变得很复杂,但还是不回头。
“我不会给你丢人的!”小庄又提高了声音。
苗连转身:“喊什么喊?就你那熊样子还当特种兵?报名就报名,喊什么喊?”
小庄不再说话,只是看着苗连。苗连挥挥手:“去写报告吧……”他戴上帽子上车走了。
小庄站在那里,看着苗连远去。十七岁的小庄,不知道这个选择对于他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他这样做,苗连的心里会好受一点。至于特种部队,于他来说那是个遥远而模糊的概念。为了不让苗连伤心,小庄开始和战友们一起拼命训练。连里最后的内部比武考核,小庄综合成绩排名第十,他将和另外九名战友代表侦察连去参加军区年度特种部队的集训营。
夜老虎连的红旗在飘扬。侦察连官兵们分成两个横队,第一列是十个迷彩服钢盔步枪的种子选手。第二列是穿着常服的侦察兵。苗连穿着常服,扎着武装带,神情严肃地站在队列前:“同志们!一年一度的军区特种部队集训营又要开始了,而前面这十名队员,就要代表我们夜老虎侦察连去接受残酷的训练选拔!能够成为一名特种兵,是侦察兵无上的光荣!同志们,特种兵的荣誉在等着你们!黑色贝雷帽——精英战士的荣誉在等着你们!更艰苦的军旅生涯也在等着你们!祝你们一路顺风!”
苗连敬礼。种子侦察兵们敬礼。
苗连放下手:“登车!”
陈排出列:“集训队,向右——转!跑步——走!”
种子队员们向右转,跑步上卡车。小庄在最后一个,他的脚步很迟疑,不断回头看苗连。苗连挥手:“去吧去吧。”
卡车启动。苗连带着侦察连目送他们离开。苗连突然怒吼:“侦察连——”
车上车下的官兵一起怒吼:“杀——杀——杀——”
卡车沿着盘山公路蜿蜒而上。戴着黑色贝雷帽的特种兵战士在山路设卡。他们前方竖着“军事禁区”的标志。卡车接近警界线,缓缓停下。
特种兵面色严肃地吼:“所有参训队员下车,换车。”
卡车后车厢挡板被打开,侦察兵们纷纷下车,列队。特种兵土狼漫不经心地点点人数:“都到齐了啊?去那边,登车。”接着他对着耳麦说,“野狼,土狼呼叫。菜鸟到齐了,你们准备迎接菜鸟。完毕。”
侦察兵们都有些不忿。陈排看看大家:“走吧,我们的磨难开始了。”
大家走到旁边的几辆卡车边上。卡车蒙着篷布。大家爬了上去。小庄爬上来时,发现卡车里早已是人满为患。
“这么多人啊?”小庄有些愣了。
陈排笑笑:“全军区的侦察部分队都选派了种子选手,能不多吗?”
小庄吐吐舌头,把背囊扔在地上,坐在背囊上抱住步枪。卡车咣当直接就开动了。
兵们一片东倒西歪。一个北京口音高喊:“我操!下马威这就开始了嘿!”
小庄回头,看看他的军衔,惊喜地说:“班长,你是北京的?”
中士摘下钢盔:“是啊!我叫强子,586团侦察连的。你呢?你也是北京的?”
“我叫小庄,588团侦察连的。我在北京上学!”
强子笑:“学生兵啊?怎么还是个列兵?”
小庄不满意了:“列兵怎么了?列兵就不能来了?你都中士了才来,还说我呢!”
老兵们一阵哄笑。喜娃急忙拉他,小庄不吭声了,看外面。强子笑:“哟,够鸟的啊!好小子,你要在我班上……”
小庄白他一眼:“下辈子吧!”
老兵们笑得前仰后合。强子的笑容消失了,眯缝起眼睛盯着他。
陈排在一旁说:“算了算了,他才17!不懂事,我替他向你道歉了!”
老炮也笑:“我是他的班长,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