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让他万一醒了,也不敢出来而已。
将那礼侍的衣服藏在附近,楼夜锋又把身上的总管衣服脱掉,回去找总管,把那纸包和衣服还给他,并且还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他:
“你从御膳房里偷碎花椒叶子了做什么?”
那总管连忙接过来打开纸包,凑近一看,却被一股浓烈的花椒味道熏了一下子。
“…………”
不是,这影卫这么傻的吗,花椒叶子和大【……】麻叶子都分不出来?
这总管此刻哪里还有闲心去想是谁栽赃的,只道自己捡回了一条命,连道英明不提。
“此物味道甚大,有碍观瞻,还不快去处理了。”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
那总管慌里慌张地穿上衣服去扔花椒叶子,而楼夜锋自然是悠哉悠哉地易容成了那个礼侍的样子,混进了队伍之中。
不一会儿总管回来,眼看着到点了,便带领着他们排队进去。
至于那四个影卫,依旧无所察觉地在南边的院落中打着转……
…………
这边,裴年晟虽然在大殿之上公然吃东西,不过是仗着自己那宝座高高在上,众臣又低着头看不见他而已。
只不过他也不敢出太大的声响,毕竟这冬至宴上万一被众臣发现而出丑可就不妙了,因此他也只能把点心藏在繁复的冕旒之后,一小口一小口地偷着啃,宛如一只偷吃东西的小仓鼠。
那点心方啃了一半,不过巴掌大小都不到,吴公公他们终于念完了。裴年晟听得收尾句,慌忙便把那纸包一包,准备往袖子里塞。
然而事实上裴年晟的吉服袖子里是没有袋子的(裴年钰的吉服则是被他特意改装过……),是以他往里一塞塞了个空,顿时便愣住了。
就在此时,屋顶窜下来一道黑影,却是林寒不动声色地把主人手里的点心包给揣了起来,及时解了围。随后在吴秉的高唱“平身”声中,赶在众臣抬头之前又窜回了房梁。
众人:……什么黑色的东西从我脑袋顶上飞上去了?
裴年晟正襟危坐,表情肃穆。仗着无人敢直视天颜,外加面前的十二旒挡了个结结实实,假装自己嘴角的点心碎屑不存在,而后开始发表总结性的发言。
最后,在众人的万众期盼之中,中和韶乐重新奏响,终于开始进馔。
众人分别入座。大殿之中的宴桌席位分了东西两边,每边分别有两列宴桌。
裴年钰在东边的第一席,也是离裴年晟的御膳大桌最近的地方。他的下首是秦太傅,后面是一众皇室子弟们。裴年钰正对面,对面为首的李总兵,下首则是五军各军的都指挥使等等。
随着命令一下,门外早已等候许久的御膳房礼侍们排着整齐的长队进了殿来,随后在大殿之中的各个宴桌之侧站定。
这些礼侍们负责给殿中的这些一品官员和王公们端菜、布菜、服侍用膳等,毕竟每个人百八十道菜,让他们自己去够那肯定够不着,且动作有失体面。
至于殿外那些一品以下的……反正菜品不全,摆不了多少,自己吃去吧。
裴年钰本来没多在意,这本是每次宴会的程序之一。因为向来入殿不许带自己的人,都是由御膳房礼侍们来负责这些,是以他见了这长队,也没多想。
直到他身侧的那个礼侍在他身边微微垂手站定后给他塞了一个纸条,裴年钰这才发觉有什么不对。
他身后的这个人……气息感觉好熟悉啊……
不过裴年钰当然没有贸然抬头,而是把手放到宴桌下面,展开了纸条:
“主人,是我。”
无比熟悉的字迹。
而裴年钰则是知道这确非他人模仿,毕竟没人比他更精通于书法一道,当年那个让裴年晟继位的圣旨还是他亲自伪造的……
裴年钰低声向旁边说道:
“你怎么突然想要进来了?这要是被林寒的手下抓到……”
以楼夜锋和裴年钰多年的习惯来说,本来他们两人之间是从来不会互相瞒事的,尤其是这种事关安全的问题。
但是今时不同以往。楼夜锋只怕他照实说了“我觉得可能会出事所以来保护主人”的话,未免会让主人一直提心吊胆。要是真出点什么幺蛾子,却反过来让主人对他牵肠挂肚来保护他,那可真是事与愿违了。
所以楼夜锋只得瞎编道:
“我……属下挂念主人,怕这些宫人伺候不好。他们哪里知道主人喜欢吃什么菜呢……”
裴年钰立刻不轻不重地“哎呦”了一声,打趣道:
“楼教习这职责范围可真广,还管着主人能不能吃到自己喜欢的菜呢?”
“…………”
楼夜锋脸色微红,顿生搬石砸脚之感,干脆闭嘴不说话了。
裴年钰端起茶杯,以袖遮面,同时悄悄向后看了一眼——
随后差点没把茶水喷出来。
楼夜锋他竟然半点没有易容!
这,他怎么混进来的?
楼夜锋似乎是看出了主人的疑问,低着头目不斜视,在他身侧悄声说道:
“主人莫慌,进来之前是易容的,在进殿的路上我给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