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保持影卫队伍的绝对纯粹而设的。
但通常来说,影卫得了主人在“那方面”的青睐的,究竟是极少的案例。是以楼夜锋闻言浑身一僵,似乎有些不可置信般地抬头看着主人。
“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无用,我看你怕是忘了这条规矩罢?楼夜锋,既然你武功尽失,不可再做影卫,那么今后你卸剑封刀,入我内室,侍奉床榻,你可有异议?”
侍君,是大靖朝对于男性伴侣的一个称呼。大靖的前几代一直男风盛行,不仅达官贵人多有在府中蓄漂亮娈宠,便是士子白身亦不乏此等风月事。
侍君之名便是由此而来了。虽说看起来是有个名分,然而这仅仅是一个多年来约定俗成的风俗罢了。侍君……并非大靖的律例中所承认的合法的婚姻伴侣。
所以,裴年钰之所以明知有这条规矩,之前却只字不提的原因就在于此。
影卫之职虽然危险辛苦,好歹是挂了职阶领了俸禄的。若得主人信重,则更是威势在身,等闲人欺辱不得,拿出去那也是个正儿八经的身份。
这侍君……说不好听了,就是以色事人。
于身份、位分上,侍君不但比不得正妻,便是连妾室都难以相比。妾室若育有子嗣尚可入族谱,在府里也算半个主子。
而侍君,实则便只是个服侍人的了,连半个主子都算不上。
影卫有自己的尊严与荣誉,若不犯大错,尚不可随意处以极刑。侍君则不然,作为身心完全属于上位者的一介玩物,自然是可任意打骂了。
是以虽然在男风盛行之下,纳侍君的人虽多,可侍君多半是各种场合买来的,自然地位极低。
裴年钰他又哪里舍得给楼夜锋安个这等名分?可楼夜锋现在这个样子,他自己都嫌弃自己,大有卷铺盖把自己打包扔出去的架势,他也只好先寻个由头把人拴在自己身边罢了。
“主人?!属下……我……”
楼夜锋闻言惊诧之极,他此前一直以为自己惹怒了主人,是个必死之局,便是不死也是被废弃的下场,是以他着实没有往这一条上想。
可现在,他没死成,主人又搬了这条规矩出来,让他能以有所用之身留在主人身边。
他虽心中如同得了个天大的惊喜一般,第一反应却不是应允,而是深深的自我怀疑。
主人说侍君是“入我内室,侍奉床榻”,虽说这活计倒是不需要武功,可他……他已经三十岁了,比主人大了整整七岁,与那些个漂亮少年相比,足足可以称得上“老男人”了。
至于长相身姿么,英武有余,更是与一般侍君那样的清秀柔弱大相径庭。
他这样一个人……侍奉床榻时,主人真的不会倒了胃口么?
楼夜锋垂眸沉思,全然没有注意到裴年钰悄然蹲在了他的面前,伸手抬起了他的面庞:
“夜锋,我知侍君这名分实在是辱你。让你堂堂影首来为我端茶送水,服侍些琐事,确实是大材小用了。你若不愿,我不会勉强你。”
裴年钰只是说出来他的想法,让他随侍自己身侧,不过是为了给他找些事情做,以免他没了武功,整日缩在屋里胡思乱想,早晚心理要出毛病。
可在楼夜锋耳里却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
端茶送水……照顾琐事……
楼夜锋眼中顿时渐渐亮了起来。
侍君确实有服侍身侧的义务。他之前不敢答应,是因为他只想到了侍寝的那方面。
他怕主人收了他做侍君,却又因为对他没兴趣而不用他,那这岂不还是相当于……主人白吃白喝地在养着他?
而现在,主人点名了要让他履行这条随侍的职责,他却半点不觉得有什么大材小用的。
——在自己做了这般大逆不道的事之后,还能继续守在主人的身边,实在是幸运已极了。
他如此作想。
楼夜锋一颗无着落的心立时踏踏实实地落到了底,随后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行了一个侍君见夫主之礼。
“…………”
那侍君的礼节,比之影卫对主人的礼节要更谦卑得多。楼夜锋这般一行礼,先把裴年钰给膈应得不轻。
裴年钰咳了两声,颇有些不自然地道:
“你既已为我侍君,那么一应规矩当以我为准。称呼和礼节之事上……也按原先的称呼吧。”
楼夜锋喉头滚动了一下:
“……是,属下遵命。”
裴年钰原先觉得,从影卫直接降格成侍君,于楼夜锋怕是颇为难堪的一件事。
可他此时看向楼夜锋的双眼,分明便是欣喜而安定的,再不复先前的惶然和自卑。
裴年钰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即使是这样的身份……你也甘之如饴么?只为了能有个留在自己身边继续效力的理由?
既然如此,我定好好待你便是了。
外人都将侍君视做低位,可我若要待你好,别人也是管不得的。
裴年钰握住他的臂肘,轻轻将他从地上扶起:
“此事既定,那你便先随我回去。”
“……是。”
只是楼夜锋在听到他这样说之后,反而将自己的手从裴年钰的臂弯中抽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