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司策是打算让来送物资的人顺路再带一个抱枕给温然的。
但现在,他只想把家里的抱枕也都扔了。
司策拿过一瓶免洗洗手液,拉着温然的手,一点点的给她消好毒,把闷热的防护服都脱了下来。
“呼……”
温然长舒了口气,腿一软,便跌坐在了床上。
她的脸苍白得厉害,发丝被汗水打湿了黏在额前,整个人都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洗澡有些困难,等会儿,我给你擦一擦。”
司策站得远远地脱防护服。
这东西闷热得厉害,他的衬衫也都被汗水打湿了。
随手抹了下额角的汗水,司策拿了个三明治给温然。
“乖,自己拿着吃。”
他拿了湿纸巾,一点一点拭去她身上的汗水。
温然捧着三明治,闭着眼睛小口小口的啃。
还没吃完一小半,她的头一歪,直接砸在司策的肩头,睡着了。
司策轻叹口气,把她吃剩的三明治三两口塞进嘴里,一手拥着她,把剩下的地方擦干净了,又……
给她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这才把人塞进被子里。
他换好衣服,躺到温然身侧,把她轻轻地拥进了怀里。
温然原本还轻皱着的眉头舒展开,舒服得轻哼一声,把脸埋进了司策的怀里。
司策一手拥着她,另一只手握着手机查看昨夜的工作安排。
弘辰把一切事物都处理得井井有条,倒是不用他太过操心。
他轻舒了口气,放下手机前,又打开相机,给温然拍了两张照片。
拥着她,他也闭上了眼睛。
他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看了眼手表,才三个小时。
“温医生,涂荼的脑ct结果出来了,您快看看吧!”
门外,是护士的声音。
司策皱起眉,正打算先把结果拿了放到一边,温然却已经睁开了眼睛。
“唔……”
她的嘴唇都没了血色,却意外的清醒。
本想坐起来,但浑身酸痛,她只能推了下司策:“快,帮我拿一下。”
司策瞪了她一眼,起身开门,从护士手里接过了检查报告。
他拿了瓶酒精,在那一摞纸上喷了数次,纸都快被完全打湿了,他这才把它递向温然。
温然轻轻咂舌:“又不是空气传播,你过分谨慎了。”
司策没理她,回身拿了瓶牛奶,插好吸管回到她身边。
温然还没看完检查报告,柯罗罗和老师侄就一起来了。
他们俩也是一夜未眠,正一人一个面包填着肚子。
“怎么样?”
柯罗罗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问。
温然没答话,直接把检查报告递给了他。
柯罗罗一看那份报告,脸色便变得很精彩。
老师侄不明就里,探过头去一瞧,眼睛顿时便瞪圆了。
ct影像很明显,涂荼的脑膜左前处非功能区有一块八毫米的肿瘤。
老师侄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玩意儿还真的能把脉检查出来!
柯罗罗皱着眉,摇头:“这个位置这个大小,还是先观察一下比较好,现在手术没有必要。”
“我来。”
温然含着吸管说,“能好。”
她的嗓子火燎似的疼,说话都费力气。
柯罗罗一怔,问:“你打算怎么治?”
温然不想说话,温然静静地喝着牛奶看着他。
她一句废话都不想说,真的。
柯罗罗了然点头:“行,先不说了,你歇着吧。”
温然摇了下头:“够了。”
她说着,挪蹭几下,蹭到了床边。
司策瞥了她一眼:“地球没你也照样转,回去躺着。”
温然揉揉眼睛:“饿,饭。”
司策松了口气,起身拿了盒自热米饭。
柯罗罗看了眼自己那还处在震惊中,一点儿眼色都没有的徒弟,认命一般的也去拿了两盒自热米饭。
温然靠坐在床边,问:“新增患者多少?”
柯罗罗一边忙活着一边说:“新增的三千八百多人,不过基本都是轻症,只有两个本就有基础病的患者,一发现就进了重症室。”
“涂荼隔壁的那个男患者状况不错,我觉着是针灸起了些作用,各项数值都很稳。”
他随口又说:“你等会儿给别人也扎几针?”
他的话音才落,迎面就对上了司策那几乎能把人冰封的眼神。
柯罗罗:“……”
他好像的确是说了不该说的话!
司策看着他,反问:“你不也是左老的学生?”
左尧最擅长中医,温然会的,柯罗罗理应也该会才是。
柯罗罗扯了扯嘴角,略显尴尬:“我在针灸方面天赋不足,实在是……有心无力。”
他更擅长西医,传染病防治也是一把好手,但针灸什么的,他承认他有辱师门了。
司策凉飕飕的视线并未收回:“所以你打算让然然给几百个重症病人针灸?这事儿左老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