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消毒,精准地捏起银针的一端,按压,确定疼痛范围后,找准肩髎穴、肩髃穴、肩贞穴、臑俞穴......斜刺进穴位,两指轻柔地前后捻转刺激。一边轻声询问病人体感。在确认没有任何不适后,线连电针机。调至合适档位,调整好红外线灯的照射距离,“一会要是觉得有些热了,你就叫我,不能贪热,防止烫伤。时长半个小时左右,后续还有理疗。”一字一句重复着枯燥的台词,柳秋风麻利地完成初步的治疗。退到一旁回了个电话给谭医生。
“谭医生。”
“科里有什么问题吗?”
“来了几个新病人,之前的患者按照常规的顺序在治疗。新病人的病例在你桌上,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谭医生你还是原来时间回来吗?”
“......”
简单交代了几句科室的情况,柳秋风站在治疗室的门口,慢慢地整理着消毒盒里的银针。
不算大的治疗室八张治疗床从忙时的满满当当到现在的些许冷清,当初院方口口声声地承诺扩大规模,也在每年的不好意思医院情况没有那么理想中,不好意思地一年又一年。
临近下班,喧闹的走廊也像煮沸的热锅,慢慢地回凉。偶尔路过几个面带好奇的面庞伸着头往治疗室里看。
走廊里传来几声不甚清晰地男声:“这有几个房间,奶奶你在哪一号?”
“方客啊,我在一号呢,进来吧。”耳边的声音并未打扰到低头的柳秋风。一双锃光瓦亮看起来就标示着主人身价的手工皮鞋,映入眼帘。蓦地抬起头,一对浅色眼眸撞进了柳秋风的眼里。虽然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是柳秋风知道自己当时的眼神一定“叮”得一下就亮的。常年生活在丑半球的柳秋风对帅哥这种生物的存在向来抱着憧憬的态度。不知道今天是什么良辰吉日,近距离地欣赏了一下。皮鞋主人抬起长腿扫过柳秋风:“借过。”说着迈向了那个木簪阿婆。
“怎么在这里治疗?蒋婶说你最近不舒服,为什么不告诉我?一个人跑来这......里”许是怕自己口中嫌弃的口吻过于明显,来人停顿了一下。走到阿婆身边,有些局促,不知该站着还是坐着,要是坐的话又坐在哪里。
“精贵!”柳秋风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不嫌母丑,子不嫌家贫。小医院也是自己的衣食父母!哼!
“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年纪大了不中用了。梳个头,零件就不听使唤了。你这么忙总挂念着我算怎么回事,这里的谭医生是听你许阿姨介绍的。我不乐意去那些私人医院,大惊小怪的,唬得人睡不着觉。”木簪阿婆用自己的左手抓着男人的手轻轻地拍着。许是适应了,男人轻轻地坐在阿婆的身边,眼睛审视地看着肩头的银针,“谭医生在哪?我问问你的情况。”
“谭医生有事外出了,我的检查刚刚由那个小姑娘给谭医生过目了,就是老毛病,没......”阿婆的宽慰还未结束,男人一声稍显突兀的质疑就钻进了柳秋风的耳朵:“不是谭医生亲自就诊的?那谁给你做的治疗?”声音有些失了稳重,在冷清的治疗室里显得越发清晰。
“还能是谁?是未来的女华佗!”柳秋风瘪着嘴,手里的动作不停,心里却已经大声地冲他吼了回去。人模人样,声音还怪好听。可惜了,嘴里没一句人爱听的。许是心中的腹诽太过于大声。所以当人站在柳秋风的身旁时,我们的柳柳同学内心KTV刚刚唱到“如果华佗在世,崇洋都被医治,外邦来学汉字,激发我名族......呦......”
“实习生?”厚重的嗓音不紧不慢地询问着。柳秋风放下手中的银针,停滞了一下。略微偏过头对上了对方那双刚刚还是深邃有味此时却好似有那青光眼和白内障的双眼微笑着:“你好先生,我姓柳,是这里的医师,请问有什么问题吗?”方客双手插兜,静静地盯着眼前这个看上去十分不靠谱的圆圆脸。心里很是想让她掏出毕业证、学位证、岗前培训证、执业医师资格证......碍于自己的奶奶似乎很是放心她,从而克制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我奶奶的病怎么回事?你们有信心治好她吗?”男人稍作停顿后,撇过头扫视着屋内像压抑着什么一般,开口道:“这里的就医环境一直都这么糟......简陋吗?”
妈妈说,人世间许多事情是无法共情的,所以我们要包容别人,试着去理解别人。
想到这里,柳秋风抬头看了看自己每天精心整理和打扫的治疗室,虽没有精密的仪器,豪华的装修。但是一切设备符合标准,整洁又卫生。算了,妈妈说,要包容别人。
“阿婆的肩膀之所以会不便,主要是因为肩周炎,肩周炎又称为粘连性肩关节囊炎、肩关节周围炎、五十肩、冻结肩,是很常见病。原因比较复杂,既有肩膀原本的原因也有外伤因素,一般认为跟年龄有关,年纪大了肩关节功能退化,也有因常年过度使用而造成的运动性损伤的,好好的配合物理治疗效果还是很明显的。”满分回答,不卑不亢,配上恰到好处的官方微笑,柳秋风觉得自己今天又能耐了。
“柳医师,你看起来很年轻。”
短短的一句话触发了柳秋风多年的自动翻译人类暗示性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