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匪的首领依着大堂的柱子,一口一口喘着粗气,他尝试带着人突围几次,每一次都是损失惨重被杀退回来。一个个身影在面前倒下,能做到首领这个位置,心中早就不知道可怜是何物。他思绪着刚才那位将军所说的话,心中有些恐惧,普通的山匪可能放下武器被反绑抓获,但是这个首领必然是要杀之以镇人心的。
首领暗暗咬牙,不禁把手中的长刀握的更紧了。这时一个山匪来到面前,脸上带着血绩,颤颤巍巍的说道:
“首领我们降了吧,他们答应不杀我们的······”
首领轻抬额头,看着面前之人眼中对生的渴望,却是眼中寒光一线,手中的长刀“噌”洞穿山匪的身体。
这个山匪至死不解,为什么首领刚才好好的,这一瞬间便要了自己的性命。伸出手向他指去,却在半空之中,无力的垂下,再无一点生息。
首领拔出滴血的长刀,脸上厉色道:
“不要听信他们的鬼话,出去也是个死,不如我们拼死一战,还会有一线生机······”
滴答,滴答——
猩红的血液滴在黄土之上,长刀横立,高声大喊,似是很有威慑力。但是他还是小嘘了人心中对生的渴望,小看了人们在绝境之时的痴狂。若是平日之中,还能有效,此时就不一定了。
首领说话之际,附近几个低着头的山匪眼睛带着几分凶厉,他们知道要突围出去,可谓一线生机都没有,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现在唯有相信外面将军这一条路可走。
首领虽然在说话,还是小心注意周围的异动。这些人那个不是刀口舔血,心中哪有忠义而言。一道破空之声而来,首领横刀格挡,看到眼前山匪狰狞的面目,大喝道:
”你疯了不成,敢对我动手·······“
话还没有讲完,冰凉触感从胸腹传来,接下来才是刺痛,首领低头看着穿过身体的几把长刀,眼睛已经开始模糊,他环视四周一圈,看着一个个得意的面庞,眼神凝滞,直至失去知觉,成为他活着最后的画面。
程渊深知人心的黑暗,并不着急,反而派出部分士兵去寻找被找上山来的村民。
远处的大堂中,显出二三人影,其中一个提着滴血之物,上前几步拜首道:
“我等已将匪首斩首献于将军,只求将军可以绕我等一命······”
程渊周围是浴血的将士,肃杀之情,让这些人如临冰窖,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头压得低低的,半点不敢轻抬。
伸出长枪把还在滴血的首级挑到一边,程渊径直向前,厉声道:
“想要活命,那就身上所有不法之财全部交出······”
······
魏昀和许典在路上遇到程渊派来的将士,一众人随着那位青年人一同去往山庄旁的小山之中。
行走的途中,青年人说自己名为“大俊”。
大俊说道:
“鸿雁山庄其实前几年还是一座荒山,宁州崔家却在此发现一个金矿,这里是无主土地,名义是岄王府所有。于是崔家并未公开此地的金矿,从岄王府手中以极低的价格便买到了。更为了掩人耳目,找了一个机灵的洪寒城作为鸿雁山庄明面上的主人,崔家则退居幕后。可是他没有想到,洪寒城可不想一辈子受制于人,他用方术蛊惑百姓,以圈养山匪来扩充势力,局势慢慢脱离崔家的掌控。”
山匪之中有不少以前只是面朝黄土的农民,因为这几年收成不少,于是挺而走险,一步步失掉了底线。
大俊眼神有些暗淡,又有些庆幸:
“若不是我天生残缺,可能我会和他们一样走上抢劫为生的道路吧······”
这些话从大俊口中说出,却听在魏昀的心里。魏昀深吸一口气,眼神清明无比,他好像明白了西南三州之地流寇山匪为何难以根除,这一棘手问题的本质。
果然是这样吗?君为舟,民为水,水以载舟,当百姓生存出现问题之时,就会变成摧毁一切的洪水。
魏昀抬起双眸,看着沉重的天空,他更加理解父王和宁璎身上所背负的是什么,是成百上千百姓的生计,是他们生存的最后保障。如果身居庙堂之人无所行动,那么草芥之上,必然出现新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