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田次郎拿着望远镜，在交错升空的照明弹光芒之下，他可以看到自己手下的士兵们，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倒在敌人的子弹扫射之下。
四军和八路军机枪使用的曳光弹，在黑夜之中标注着射击的弹道，如同是一条长长的火鞭，在夜空之中挥动着，每一次鞭挞在日军的队形上，都会让一批日军变成地上的尸体。
在他们的后方，还有大批的日军士兵，在蜂拥着向前。
对于前方的日军来说，这里就是一处绝路，他们的冲锋根本就是在送死。
可是对于后面的日军来说，后方被密集炮火覆盖的区域，更是如同地狱一般的存在。
他们与其是被敌人的炮弹炸的粉身碎骨，还不如冲锋到前方，去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来换取一线生机。
“报告师团长，我们两个大队的轮番进攻，根本无法发挥出来任何作用，而且敌人已经开始从后方包围了过来，我们如果再不将前方的敌军防线突破的话，那我们便会被围困在这个地方。”
他的参谋官此时满脸鲜血，在他的脸颊上，还能够看到弹片撕咬下来的一处伤口。
龟田次郎没有说话，只是拿起来望远镜，向他们的后方看去。
那是他们原本龟缩的一片区域，此时不停有爆炸产生的火光，还有隐约的枪声夹杂其中。
想来是他们留在后方的一些士兵，开始选择以自爆的方式，来和进入那片区域的敌军，展开最后的斗争。
可龟田次郎记得，自己临走之前，已经嘱托那些伤兵们，告诉他们，如果敌人杀过来的话，他们可以选择投降。
龟田次郎知道，对面的敌人不会虐待俘虏，那些伤员们也都会得到妥善的安置。
或许，那些选择战斗下去的日军，并不是他手下的士兵，而是让上次一郎的部队。
那个家伙，平常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可实际上比谁都更加固执和狂热。
或许，现在让上次一郎已经死了吧，这谁又知道呢？
龟田次郎想到这里，便绝望地笑了笑，对自己的参谋官说道：“你去告诉士兵们，如果坚持不下去，就投降吧。”
“投降？”
他的参谋官听到这个字眼，用看向陌生人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师团长。
这句话从龟田次郎的口中说出来，让他非常意外。
在他的印象之中，自己的师团长，是非常值得钦佩的武士，是武士道精神的践行者。
可是现在·····龟田次郎苦涩一笑道：“怎么，你不想要活下去吗？我还记得，你来自一个小山村里面，你是家里的骄傲，你的母亲和妻子，还有你七岁的儿子，还在等着你回去呢。”
“是这样的，师团长，可是····我应该以一个武士的方式战斗下去，然后迎接光荣的死亡！！！”
这样说着，他的眼睛里面已经有泪光闪烁，也不知道是因为即将到来的死亡，还是因为自己远方的家人。
可龟田次郎却道：“不，你有选择生存的权力，你可以选择活下去的，可是我不行！”
他说着，拍拍自己参谋官的肩膀，故作轻松地笑着说道：“我会死在这里的，以一个武士的方式死去，但是你和那些士兵们要活下来，你们不必为这场错误的战争付出生命，你们的生命还应该拥有更多的价值。”
“师团长·····”
看着龟田次郎，他的参谋官眼神之中，有泪光闪烁。
龟田次郎释然一笑道：“好了，我的武运到此为止了，但是你们将会迎来新生。”
这样说着，他看向东北方。
那是家乡所在的方向，不过，他已经无法回去了。
龟田次郎转过身去，就向东北方的黑暗走去。
他会寻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然后选择一个适合自己的方式走向死亡。
至于他的参谋官，已经让手下的日军士兵停止进攻，同时代替他们的师团长龟田次郎，下达了放下武器的命令。
在高地上，看到日军停止进攻的四军和八路军战士们，都有些奇怪。
“这群小鬼子刚刚不是很猛吗？怎么不冲锋了啊？娘的，老子的枪管都发红了。”
一个四军的机枪手此时说道。
旁边的一个八路军士兵说道：“这谁知道，不过不应该啊，小鬼子这会儿要是放弃进攻的话，那他们想要冲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这个老兵的经验丰富，知道日军如果不能够一鼓作气，将他们的防线突破的话，那么往后拖延，他们突破四军和八路军防线的可能性也就会变得越来越小。
所以，他才会说出来这句话。
两个人正说着，就听到前方的黑暗之中，传过来一句不是那么标准和流利的中文。
“我们投降了，我们选择向贵军投降。”
“刚刚你听到小鬼子说什么了吗？”
负责在正面阻击的四军团长此时问身边的士兵道。
“好像说他们投降了。”
“你不会是听错了吧？小鬼子投降，那可是不多见啊。”
他这样说着，就命令身边的士兵，发射一枚照明弹到空中。
“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