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目光让老乔治表情一凝,而后便再次瘫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不敢再说一句话。
谢长龙看到这一幕,便将一串手雷,直接挂在身上,大吼道:“弟兄们,带上手雷,排好队!老子不信炸不开他们的龟壳阵!!”
他这样说着,便带着手下的士兵们,来到了四行仓库的缺口处。
十多名士兵,排成了一队。每个人的身上,都挂着十多颗手雷。
这些手雷已经穿在了一起,只要一个被引爆,其他的也都会跟着一起爆炸。
谢长龙怒吼道:“听我的口令!!跳!!”
他说完,第一个士兵,便直接拉响了手雷,从缺口处跳了下去。
“我叫张树生!!”
那个士兵将自己的名字喊出来,便义无反顾地一跃而下,向下方日军的龟壳阵坠了下去。
在坠落的过程中,张树生的身体,便被日军密集的重机枪子弹,直接打碎。
落到地上的时候,他的下肢和上半身,已经完全分离。
“轰!!”
坠落的尸体,将日军的防弹板砸开。而十多枚一起坠落的手雷,也在这时轰然爆炸。
日军的龟壳阵,顿时被彻底炸散,十多名日军士兵,都被剧烈的爆炸,给炸成了碎块。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谢长龙便怒吼道:“第二个!跳!!”
“上海嘉定!陈三娃!!”
“杭州余杭!贾会风!!”
“河南开封!秦二栓!!”
····
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跳下去,将日军下方上百人的龟壳阵,给炸的七零八落,一片狼藉。
苏州河对岸的百姓们,看着这一幕,无不动容落泪。
有心之人,已经将那一个个名字,记在了心中。
一直到第六个士兵跳下去,下方日军的龟壳阵,才算是被彻底炸散,再也没有办法被组织起来。
那些日军工兵们,也都被三营的这种作战方式给吓住了。开始畏缩不前,不敢再靠近南面的墙壁。
片山里一郎看着那一个个坠落的士兵,还有那一次次悲壮无比的爆炸,眼神之中除了愤怒之外,竟也多了对这座仓库内守军的敬佩。
“这一次进攻,只怕是要以失败告终了····”
平田***长叹一声道。
在旁边的片山里一郎,将手里的望远镜放下,目光转向撤退回来的日军工兵部队道:“那些家伙,也是值得敬重的勇士啊!
他们用自己的方式,击溃了我军的进攻。天黑之前,只怕我们无法将四行仓库攻打下来了。”
平田***笑了笑,而后指着那边被硝烟笼罩的四行仓库道:“难道我们要放弃吗?”
“当然不会!只是参谋本部所说,天黑之前将仓库攻打下来,恐怕我们是无法做到了。”
片山里一郎说道。
听到这些,平田***就将白手套脱下来,自嘲般地笑了笑道:“不过,这也正常,毕竟·····之前参谋本部的那群家伙,还想要在三个月之内灭亡中国呢。
你看看,光是一个上海,咱们打的时间就有一个多月了。”
片山里一郎不再说话,只是用望远镜,看着远处巍然屹立的那座建筑。
此时此刻,那仿佛成了比整个上海城,都更难啃下来的骨头。
他们已经有数百名士兵,折损在了四行仓库之前。可是却仍旧没有办法,将它攻打下来。
四行仓库的正面,燃烧的坦克车和装甲车,成了一堆金属废墟。
一个试图从里面爬出来的日军士兵,只将身体爬出一半,就被飞射来的子弹打穿。
而在坦克车的下方,交错堆叠着一具具破损不堪的尸体。有国军的,更多的却是日军。
赤红的火焰,像是送葬的烛火,在尸体的衣物上燃烧,像是一声悲哀的叹息。
仓库的侧面,日军尸体堆叠,深绿色的防弹板,在沾染了鲜血之后,变得有些黑红。
一个日军的士兵,还有口气儿,试图爬回日军所在的街区。却被四行仓库内的士兵,用步枪一枪结束了痛苦。
西方的天空上,云层仿佛在火焰中燃烧。
霞光和傍晚的风一起,抚过一具具冰冷残损的尸体。也将上海毁于战火的街区,染的赤红,像是鲜血和火焰。
那场景在此时夕照的渲染下,显得分外悲壮。
悲壮的像是长河落日下的唢呐悲鸣,悲壮的像是塞北寒风中的胡笳齐奏。
伴随着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毫无留恋地告别1937年10月27日的白昼,黑夜的大幕拉开。
苏州河两岸,路灯点亮,霓虹闪烁,夜总会里的靡靡之音也再次响起。
日军之前所说,在天黑之前,攻打下来四行仓库的言论,已成笑谈。
记者们已经在构思,如何撰写明天一早的新闻稿。
在租界内一些慈善人士的号召,以及苏娜的积极协调下,租界内国际红十字会的成员,打算组成一支医疗队,进入四行仓库之中。
经过了一夜战斗,此时四行仓库内可谓伤兵满营。许多伤员,因为无法得到及时救助,距离死亡已经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