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郎斐却没睡,一人坐在书房里喝酒。
夜风吹拂,把白日的炎热也吹散了,颇为清爽。
郎斐放下酒杯,把手中的筷子丢在案几上,眉间多了焦虑之色。
“怎地还不来?”
脚步声传来,很轻盈。
“韩纪?”郎斐霍然起身。
一个大汉走到门边。
“如何?”郎斐迫不及待的问道。
大汉说道:“城外刚传来鸣镝。”
郎斐神色一松,笑道:“成了。”
郎斐生意做得大,手下养着一群打手,大汉韩纪就是打手的头子。
“韩纪。”
“郎君!”
“来,陪老夫喝一杯。”
“小人不敢。”
“喝!”
郎斐面色微红,递上酒杯,心中欢喜的情绪随之而出。
韩纪躬身接过酒杯,保持着这个姿势,猛地仰头。
“好酒!”
郎斐笑道:“大事定矣!”
韩纪放下酒杯,举袖抹抹唇角,“郎君,咱们原先生意也做得不错,为何要重新走私?”
“原先生意是不错,可……”郎斐眯着眼,“谁嫌弃钱多呢?你?”
韩纪摇头,“小人自然想着钱越多越好。”
“这便是了。”郎斐叹道:“交税交税,咱们做生意乃是沟通有无,交什么税?老夫看啊!商人都该免税。”
韩纪笑道:“若是能免税,那天下人怕是都会去经商。”
郎斐轻蔑摇头,“你可知晓经商最大的本事是什么?”
韩纪说道:“能打,敢打!”
“粗俗。”郎斐淡淡的道:“商人最大的本事不是做生意,而是做人。”
“做人?”
“你看看那些豪商,有几个是靠着做生意的本事发达的?都是靠着会做人。”
韩纪挠头。
“郎君说的是哄人?”
“要想生意做大,就必须和上头,和那些管着钱财的人打交道,把他们拉拢了,生意自然无往而不利。”
这就是做生意旳诀窍,看似简单,但会做人三个字就把九成九的人淘汰了。
“不管上面坐着的是鬼还是神,用钱砸,把他们砸的低头弯腰,把他们砸的心花怒放,把他们砸的和咱们称兄道弟,到了那等时候,什么生意不挣钱?就算是傻子也能发财!哈哈哈哈!”
……
周宁在院子里开辟了一小块地,种了些药材。
早饭之前,她喜欢在药田边上看着,看着晨曦落在那些药材上。
“生机勃勃?”杨玄蹲在边上问道。
周宁点头,“草木治病,可不正是生机勃勃?子泰。”
“啥?”
和妻子站在庭院里,听她絮叨些家务事,甚至是发些牢骚,杨玄觉得这就是人生。
“商人们为何不来了?”周宁觉得这事儿可大可小。
“有人想让我在陈州立不住脚。”杨玄伸手拔了一根草,把草根塞进嘴里。
“谁?”
“刚被我收拾了一圈的三大部。”
“没有赫连春?”
“当然有。我此次把回春丹的价钱涨了,赫连春不乐意,加之不想看到我在陈州站稳脚跟,就在背后支持三大部出手。”
花红蹲在边上,闻言说道:“那可麻烦了,以后没东西买。”
杨玄笑着问道:“阿宁以为如何?”
逗弄妻子是一种乐趣,当然,你必须要知晓分寸,否则就不是逗弄,而是激怒。
周宁俯身,把缠在一起的两条枝叶分开,拍拍手道:“大不了让家中来些商人。”
老丈人若是一怒之下,说不得就能把周氏的一些生意丢过来……
杨玄问道:“阿宁,这算不算是软饭?”
“不算吧!”周宁觉得态度不够坚定,就回身,深情的道:“不算!”
“阿宁,其实吧,你无需这般谨慎。”
“夫君是一家之主,我当然要以夫君为主。”
“真的,不用这样。”
“为何?”周宁想到了家中那些女人嫁出去后的反馈。
周氏女进门,若家势旗鼓相当还好,夫妻之间没问题。若是男方家势比周氏差了许多,二人之间就会生出些莫名的隔阂来。
妻子会不由自主的矜持,夫君会不由自主的觉得憋屈。
杨玄自然也该这样啊!
周宁看着杨玄的目光中多了些坚定。
杨玄吐掉口中叼着的草根,“软饭……真香。”
周宁:“……”
蹲在边上的花红目瞪口呆,脚下一松,一屁墩就坐在了地上。
吃完早饭,杨玄去前面州廨。
怡娘和周宁商议了一番家事,随后出门。
后院就渐渐安静了下来。
阳光照在庭院中,一切都仿佛凝固住了。
周宁记得祖父当初曾说过一段话,大致意思是:年轻时总觉得日子太宁静很无聊,很无趣,恨不能大喊几声,蹦跶几下,寻几个人来说话,或是喝酒,喝的大醉,这才觉得自己在活着。
可等上了年纪后,却千方百计想寻回那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