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投胎到我妈妈的肚子里,所以就不应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痞小幼投胎到她妈妈的肚子里,所以就应该被你们全心全意呵护着长大,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先来后到,就只有现实!”
“你不能接受我,就不要接受好了,我没有父亲,也不需要父亲!你不用担心什么,也不用害怕我的存在会威胁你们的家庭,这个世界上除了已经知道这件事的人。
不会再有任何人知道了,如果你觉得我的存在威胁了痞小幼的幸福,那我就不应该继续留在这里——我会走的,你放心吧!”
董国安不但没有说服江泉,还逼着他离开了米粉店。
他再一次离家出走,跑去了舅舅家的“麻辣香锅店”,在那附近流浪了一晚上,直到梅丽洁再一次找到他。
那是他跟董国安的最后一次见面。
在那之前的一次,董国安对固执着办理休学手续的江泉说,“你实在不愿意回学校,那就陪着痞小幼一起去瑞元娱乐吧。
总不能一直这样无所事事,你还小,不要拿自己的前途赌气!”
“你还要我跟痞小幼在一起?我以什么身份跟她在一起?你所谓的前途就是让我永远当她的跟班吗?”
江泉哭着笑了,“所以,我每天起早贪黑帮着妈妈干活,这叫做无所事事,只有给痞小幼当跟班才能叫做前程似锦?”
董国安在跟人谈判的时候,永远都不在一个频道。
他没想到,江泉也能将自己的意思如此扭曲。
他万般无奈地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担心你在米粉店里耗费青春——你还小,走错了一步今后再想挽回。
不知道要花多少力气,我只是怕你在这个小店里消耗了意志,失去了梦想!”
“去娱乐公司是痞小幼的梦想,不是我的梦想!”江泉干脆利落地回应他,“而且,我的前途不用你操心,我会自己看着办!”
“你不要用自己来惩罚别人,”董国安急了,终于忍不下自己的脾气,“用自己惩罚别人只会害人害己,你告诉我你的梦想,我一样愿意帮你去实现!”
“我没有梦想,我只是一条翻不了身的咸鱼!”江泉拒绝了他。
“我没有用自己惩罚别人,我只是想回到自己的位置,对我来说,认清自己的位置比生出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梦想更可靠!”
……
董国安死了,不只是痞小幼的阴霾,更是江泉的阴霾——从那一刻开始,他真真正正成为了孤儿。
他的伤比痞小幼的更重,时不时就会冒出血来,只有不停地在心上打补丁,打了一层又一层,才会把伤口埋藏在心的最深处。
他不敢让人靠近心的位置,太疼。
他从前问过梅丽洁,“人为什么要活着,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
梅丽洁说,“活着就是活着,活着要什么意义,祖祖辈辈都是这么活下来的!”
江泉不想妥协,不想稀里糊涂地活着。
……
董国安去世了,到死都没有承认他的存在,他的恨没有消失,但是已经失去了锋芒。
江泉强迫自己咽下梅丽洁煮的白粥,强撑着办完了董国安的葬礼。
林淑慧再一次提出让他陪伴痞小幼的时候,江泉终于决定提供有偿服务。
只有用钱,才能买到他的自尊,只有用钱,才能让他安心在跟班这个位置上绝不逾越。
梅丽洁说,“我知道你会答应她们,你和痞小幼一起长大,时间过得太久了,就像大树扎根扎进了泥土。
已经扎得太深了,每一条根须都跟泥土连接在了一起,你也根本放不下她,硬要连根拔起的话,自己也会很疼,很疼!”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江泉不同意她的说法!
董国安去世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痞小幼,那么就还给他吧,代替他守候痞小幼,直到她成人。
梅丽洁说,人和人之间有了前世的债,才会在今生相遇。
她欠了太多的债,不论是生父还是养父,她都要在今生还得干干净净。
下辈子,永不相见!
深夜2点多,李红又回到了新沙市北亭殡仪馆7号大厅,给守夜的人带来了一些吃的和喝的。
和朋友们吃完夜宵之后,他本来是想开车回家的。
零点之前,妈妈给他打电话,问他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喊他不要玩得太晚,明天还有正事要办。
这个正事,又是她妈妈为了让他毕业之后回来新沙,安排的交友活动。
她也很纳闷,又不是没有喜欢自己的人,何必要在江泉身上徒耗精力。
可是,她就是忍不住。
她跟老妈说自己还在跟同学吃夜宵,怎么可能中途溜号,让她们不要等自己,自己明天会守时的。
她借着同学聚会的名义出来,一整天为了一块捂不热的寒冰奔忙,依然没能突破他那层层封闭着的铜墙铁壁。
这又是何苦来着,回头是岸吧,自己也说了,这只是朋友帮忙,朋友而已,帮到这个地步也就够了,何苦还要纠缠不清。
……
可是,这个女孩身上有太多的未解之谜,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