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她和他契约结婚的起因,是为了给安安创造一个能在Y市上户口、上学的条件,如果不是为了孩子,她不会同意他这个荒唐的要求。
这六年来,她尽自己所能为傅朔打理好这个家,在傅氏工作时,她也不敢因为“傅太太”这个身份而产生丝毫的懈怠。
因为她清楚,自己欠了傅朔的知遇之恩,所以只能尽力去报答。
但这份报答,并不能满足傅朔的父母。
陆晚晚自认给不起他们想要的,所以说道:“傅朔,你该有一个爱你的女人,为你诞下亲生血脉才对。”
他对晚晚的感情,一开始是空白的,后来随着时光的流转,才渐渐填充上了色彩。
再加上安安聪明懂事,所以这份色彩一直是明亮的,让傅朔不由自主的产生一种“就这样和他们过下去也挺好”的想法。
傅朔沉默了良久——
“你以为我不明白这个道理吗?但除了你,我至今没有遇到一个能让我动心的女人,所以请把你的话收回去。”
陆晚晚提醒道:“但这样,你永远得不到你父母希望中的那份幸福。”
傅朔凝视着她:“得不到你的心,我确实会很难过,但你如果带着安安离开,我会失意一辈子。”
而当这份“挺好”成为习惯后,便再也无法轻易割舍了。
傅朔说话的语气很轻缓,却带着一股不愿放弃的执着。
陆晚晚愣住了。
傅朔的话很动人,但她承受不起。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的父母为什么就是想不通呢?
对他来说,幸福代表着晚晚和安安的陪伴,如果失去他们母子的话,“幸福”这两个字也会从他的生命中消失的吧。
是傅家上下自私的想要留住他们母子,甚至不惜利用当年对她的恩情,逼她就范!
一顿过后,傅朔拉开旁边的床头柜,找出一管药膏,道:“我给你上药吧。”
“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陆晚晚只好将重新散落在左颊的头发全部拨到右边,露出上面的红印。
她的肌肤雪白娇嫩,如果不好好消肿的话,明天一早怕是也好不了。
陆晚晚伸出手,想说她自己来就好。
傅朔却捏紧了药膏,一字一顿道:“这是我母亲对你做的事,我想补偿。”
他在心里一直看不起厉景琛,当年没能保护好晚晚,但今晚发生的事,让他有种与厉景琛没差别的感觉。
他同样没有保护好晚晚!
傅朔在拧开瓶盖后,挤了点药膏在食指指腹上,接着轻轻涂抹在她的左脸上……
全程他的薄唇抿得很紧,像是在压抑怒气。
傅朔的瞳孔微不可察地一颤,她可以发脾气的,而不是这么冷静的道谢。
这一刻,心中对她的愧疚和自责,竟让他有些无法面对她。
片刻后,傅朔收回手,说道:“好了。”
“谢谢。”
……
傅朔将房门打开时,只见走廊里,安安正将双手枕在脑后,一副等着他出来的样子。
“晚晚,你早点休息,我去看着安安,让他不要来打扰你。”
“好。”陆晚晚点点头。
傅朔笑着点了点头。
安安又问:“那妈咪有吃布丁吗?”
傅朔立刻化了个笑脸,并第一时间将房门关上了。
“爹地,怎么样了?”安安期待的问:“妈咪气消了吗?”
傅朔嘴角强撑的笑容变得苦涩起来,今晚让晚晚受委屈的源头,其实是他。
安安随即像个小老头一样,说教道:“不过爹地也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下班后不要总是出去应酬,要多花点时间回来陪妈咪呀,这样你们之间才不会有矛盾。”
傅朔还是点头。
“太好啦!”安安原本因担忧而打结的小眉头舒展开来,高兴的对傅朔说道:“我就知道爹地一定有办法哄妈咪开心!”
傅朔伸手在安安毛茸茸的脑袋上一揉,承诺道:“放心吧,爹地和妈咪不会有矛盾的!”
如果这话传入傅母的耳中,一定会觉得安安对陆晚晚和傅朔是两个标准。
但在安安从小受到的教育中,女孩子就是要宠的嘛,妈咪也不例外。
她随即穿戴整齐,准备去送安安上学,却在走廊里看到楼下傅母正和傅朔面对面的站着,神情显得既愤怒又伤心。
正当陆晚晚以为,傅朔是不是在为了昨晚的事和傅母争执的时候,就见夏栀指挥着两名佣人,从对面的房间走了出来。
翌日。
陆晚晚醒来照镜子时,发现左脸的红印已经消失了,不由松了口气。
陆晚晚不由绕过走廊,问道:“小夏,你们这是做什么?”
夏栀一看到她,立刻站定,道:“少奶奶,先生说了,今天老爷和夫人要回Y市,所以命我们把他们的行李收拾好,送到楼下去。”
对面的房间,是傅家二老住的。
而那两名佣人正推着两个行李箱。
难道是傅朔……
“是的,少奶奶,先生连机票都给他们订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