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卜头一脸的乐不可支:“花生酱啊,加在蛋卷里,香喷喷的,可好吃啦。”
“花生酱?!”
燕破岳抢过瓶子,用勺子狠狠挖了两大勺,几乎一下就挖走了半瓶,急得小萝卜头在一边连连跳脚:“少挖点,再挖就没了!”
把瓶子丢还给小萝卜头,把沾着花生酱的手指放进嘴里,燕破岳的眼睛亮了:“香!”
放了将近半瓶花生酱,再用力猛搅了一通,直到花生酱彻底搅进面糊当中,燕破岳将面盆放到了摊蛋卷的老板手边。老板手脚麻利地掂起勺子,将一勺面糊摊到铁夹上,再用力夹紧,铁夹里的面糊在炉火的烘烤之下,随之发出滋滋的声响,引得燕破岳在一边不停地吞咽口水。
“妈,蛋卷!”
燕破岳抱着竹篮,跑到了裴嫣嫣面前,那些加了花生酱的蛋卷,有的刚刚出炉,隔着老远都能闻到诱人的香气,裴嫣嫣微笑着从竹篮中取出一个蛋卷,在燕破岳微笑注视下,送进了嘴里。
“妈,好吃吗?”
“嗯,很香!”
裴嫣嫣一边用手帕擦着燕破岳额头上的汗水,一边啃着儿子送到面前的蛋卷,刚出炉的蛋卷,还有点软有点绵,咬在嘴里甜香的味道随之在舌尖上打转,快乐的笑容刚刚在裴嫣嫣的脸上扬起,突然间她就觉得呼吸急促,几乎再也无法喘过气来。
眼看着裴嫣嫣脸色在瞬间变得一片苍白,全身颤抖,在喉咙中发出犹如破风箱般的吸气声,燕破岳真的被吓到了,裴嫣嫣突然一把抓住燕破岳,嘶声叫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在短短几十秒钟时间,裴嫣嫣的喉咙就变得一片肿胀,让她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甚至就连她的脸庞都开始走形,面对这绝对意外的一幕,燕破岳呆呆地回答道:“蛋卷啊!”
望着燕破岳现在还抱在怀里的蛋卷,裴嫣嫣突然想明白了什么,她在这个时候,已经无法再说出完整的话:“你……蛋卷里……花生?”
燕破岳傻傻地点头,他只是在蛋卷里加了两勺花生酱,他只是想让蛋卷更好吃罢了,怎么小裴阿姨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喀喀喀……”
裴嫣嫣想要咳嗽,可是她的喉咙已经肿成一团,她被憋得脸色涨红,差一点点休克,但是她清楚地明白,她是一个孕妇,如果在这个时候休克,她会死,她怀了八个月的孩子也会死,身为一个母亲最伟大的力量,从她身体里涌出,她用力扼着自己的喉咙,才勉强咳了出来。
“给我笔……给我找一支圆珠笔……还有……小刀……”
燕破岳丢掉手中的竹篮,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一支蓝色塑料杆的圆珠笔,他将这支笔交到裴嫣嫣手中,裴嫣嫣用颤抖的双手,把圆珠笔拆开,把里面的笔芯全部丢掉。
“妈,你怎么了?”
惶恐的眼泪终于从燕破岳的眼睛里奔涌出来,他伸手想要去拉裴嫣嫣,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眼前的妈妈好陌生,陌生得让他无法再去接近。
“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一定要把你生出来,让你用自己的双眼看看外面的世界,我绝不允许你还没有出生,就胎死腹中!”
看着自己已经高高隆起的腹部,在心里发出疯狂的誓言,裴嫣嫣打开小刀,避开自己脖子上的气管和大动脉,在自己的脖子上,刺出一个宽一厘米多的伤口,鲜血猛地从伤口喷溅出来,在瞬间就染红了裴嫣嫣身上的白色家居服。
把圆珠笔笔杆沿着颈部伤口插进脖子,就是用这种绝对疯狂的方法,裴嫣嫣终于在喉咙彻底肿成一团,把自己活活憋死之前,为自己和腹中的孩子,重新打通了一条生存通道!
新鲜的空气通过圆珠笔杆涌入肺叶,在一呼一吸中,笔杆中发出一连串的哨音,裴嫣嫣伸手蘸着自己的鲜血,在床单上写下了一行字:“快去喊你爸!”
燕破岳飞奔向军工厂中心,那座三层高的红色楼房,那座红色楼房始建于六十年代,一面五星红旗始终在楼顶迎风飘扬,军代表室就在那座楼的第三层。燕破岳一边哭一边喊,他跑到那座红色楼房的下面时,由于跑得太过急促,脚下一绊就重重摔倒在地上,前所未有的惊惶恐惧,大大消耗了燕破岳的体力,短短几百米的距离,就让他几乎使出了所有力量,这个时候,他甚至无法再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只能对着三楼的窗户嘶声哭叫:“爸,妈出事了,你快出来啊!”
裴嫣嫣被送进手术室,燕实祥和燕破岳父子俩被护士直接推到了门外,红色的手术灯随之亮起。
直到这个时候燕实祥才终于吁出了一口长气,脸色也沉了下来。
燕破岳脸上满是泪水和汗水,身上还沾满了灰土,看起来狼狈不堪,燕实祥下意识地挥起大手,但是最终他的巴掌却并没有落到儿子身上。
“不许哭!”
听到父亲的命令,燕破岳用衣袖狠狠擦着脸,但是怎么擦,脸上的泪水都擦不干净,他望着燕实祥,声音又细又小:“爸,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给妈吃了一口蛋卷……妈妈就不对劲了……”
手术室刚刚紧闭没有多久的大门突然又被推开了,周副院长快步走出来,他走出十几步远,燕实祥立刻跟了上去。
“裴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