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娇笑了笑,掩饰住脸上不自然的神色,问:“你是不是要离开了?”
陈培尧盯着她,一时间没说话。
他不敢马上做决定。
甚至是害怕发出声音惊扰了这样的唐娇。
“其实哥哥离开也挺好的,你的安全最重要。”
唐娇都感觉自己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前两日我织造坊里接了一个客人,他上来就跟我打探你,我觉得那个人不对劲,哥哥你让人留意一些比较好。”
陈培尧嘴唇动了动,“你都知道?”
她说的是让他的人留意着些。
所以是知道他的人一直在身边的。
唐娇小幅度的点头,“哥哥之前给我安排的那两个小厮就是你的人吧。”
陈培尧没有否认,“嗯,其实……”
迟疑了一瞬,陈培尧又说:“其实,织造坊里那些护院,也都是我安排的。”
唐娇再次点头。
依旧没看他,揪着手帕,“哥哥打算什么时候走?”
“县试之后。”
那还好。
还有几天时间。
可有几天时间能怎么样呢?
陈培尧还是会离开的。
他有他的事情去做,分别之后也不知道何时再能见面。
屋子里一时间安静。
唐娇用力捏了一下自己手心,一想到这或许是永别,她心跳紊乱。
强有力的心跳声鼓动着她的脑袋,一瞬间她做了一个冲动的决定。
“那,哥哥走了之后会忘了我吗?”
她声如蚊呐。
没有底气问出来。
她害怕捅破了关系之后,陈培尧再也不是那个跟她关系好的哥哥了。
陈培尧听到了,“不会。”
怎么可能忘了她啊。
在跟她坦白之前,他是不安的。
可如今话都已经说完了,不安的那个人竟成了唐娇。
这傻丫头,一定是跟他一样的想法——都把对方放在了心中无法替代的位置。
想及此,陈培尧神态柔和下来,刚想说什么,就瞧见一颗明亮的水珠砸在了她的手上。
唐娇哭了。
陈培尧怔了一瞬,随后心脏都像是被捏紧了一样。
他起身走到唐娇面前,轻轻揉着她的头顶。
“怎么哭了?”
唐娇抽了一下鼻子,想也没想扎进了他的怀里。
“眼睛不舒服而已。”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
在陈培尧应下来不会忘了她后,那紧绷着的情绪瞬间缓解。
她就像是得到了什么了不起的承诺。
在那短短刹那,她恍然意识到了自己这般心境的缘由。
为什么会哭?
是对自己竟然对陈培尧产生别样感情的唾弃。
是对这位不可言说感情的迷茫。
是注定没有结果的挣扎。
然后就难受得掉眼泪。
唐娇没说,可陈培尧感受到了她身上笼罩的悲伤,他心里不是滋味。
轻轻拍着唐娇后背,安抚道:“娇娇,你想知道我的身份吗?”
埋在他怀里的唐娇摇头,“不要,你不要说。”
如今这样就够了,她不想更加深入的了解陈培尧了。
陈培尧揉了一下她的脑袋,“也好,你知道得少对你和唐家都好。”
唐娇没说话。
就算陈培尧不告诉她,她也知道。
轻轻推开他,用手帕擦了擦鼻子。
陈培尧视线胶着在她脸上,“娇娇,等事情都解决了,我来接你去京城好不好?”
他是这样说,可他自己都没底气。
父母的仇,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报。
或许这次去京城,他都不一定活着回来。
唐娇微扬着脑袋看着他,神色是陈培尧看不懂的复杂。
“去京城?”
她对京城这个地方都是不好的回忆,如果可以,她这一辈子都不想再去那个地方。
可是现在陈培尧说以后会接她过去。
然后呢?
她以什么身份留在他身边?
光是想起这个问题她心口都不舒服。
“我不想去那里。”
陈培尧神色依旧柔和,揉了一下她的脑袋,“没关系,这事咱们以后再说。”
如果他能活着,一定不会再让她受委屈。
也就在这时屋门被敲响,邹娘走进来,说是晚饭送来了。
唐娇赶忙别开了脑袋不让邹娘看到她泛红的双眼。
下人把晚饭一一送上来后退下去,陈培尧也让邹娘出去了。
碰了一下唐娇因为哭过而变红的鼻子,带着些许笑意说:“吃饭吧。”
陈培尧亲自给她拧了帕子擦手,两人坐下来,各怀心事地吃完一顿饭。
饭后唐娇也没在陈培尧这里多留,说好了明日去送他县试就离开了勤竹苑,回到自己房间呆坐了许久,突然捂着脸倒在了矮榻上。
胖丫从方才都不敢说话,此时看到唐娇这模样她松了一口气。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唐娇把脸埋在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