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谁人不赞你一句仁人君子。你出入后宫,他自然是放心的。”我咬紧了唇瓣,“况且,即便你把持不住,也照样是皇家血脉。”
“杨姑娘,你也如此看我?”
“贵妃膝下早有一子,陶盛将她赐你为妻,你欣然受之。难道,萧将军能说,孩子不是你的?”
“萧家手握兵权,历代皇帝不愿兵权旁落,都会择皇家子嗣,过继到萧家。皇上声称太过麻烦,顺手便指了几个妃嫔入萧家。孩子,都是皇上的。”
我不禁冷笑,笑声像冬日里呼啸的冷风,“你我各自成家,说这些,还有必要?”
“杨姑娘,我愿放下萧家的一切,与你远走天涯。我已安排好一切,你只需假死脱身。这孩子是你的,我会视如己出。” 萧颐自小立志以身许国,有封狼居胥的雄心壮志。
若为了我远走天涯,此生都无法为国建功立业,何其可惜。
我勾起一抹慰怀的浅笑,“不必了,我已得到最想要的。这孩子,我会留下来。”
我不过是滚滚红尘中的凡夫俗子,做不到圣人的海量。
这个孩子,时刻提醒着我屈辱的过去。
那段屈辱的过往,就像是一道丢失钥匙的枷锁,一旦拷上,便再也取不下来。
这让我始终无法亲近他。
陶融趴在门框上,怯生生地探出脑袋,“母妃,你是不是讨厌我。”
不是问句,而是陈述。
陈述了一个事实。
我不想亲近他,也不想责打辱骂他,能做的,只有漠视。
在我的漠视下,他终究闯祸了。
陶盛挥了挥手,让人将被打得半死不活的扔在我面前,“霜霜想邀宠,让人呈上绿头牌便是。何必,让他打扰朕的好事!”
我强忍住心底的愤怒,冷冷淡淡地望向陶盛,“他是你儿子。”
“没长一点脑子,被人设计往枪口上撞。如此愚蠢的儿子,朕不缺!”
“明知他被人设计,还将他往死里打。如此狠心薄情,确实不配为人父。”
“受了八年的清苦,霜霜还是如此心高气傲。整个皇宫,也就只有你敢对朕冷着脸。”陶盛突然朗声大笑,笑得那双桃花眼愈加闪耀,“只要霜霜向朕低头,朕今日便晋你为妃。”
陶盛见我神情没有半分波动,又瞥了一眼出气多进气少的陶融,“除此之外,这陶……”
随侍太监小声的提醒,“皇上,这是十皇子陶融。”
见陶盛要继续开口,我直接开口打断,“后宫的妃嫔们,还等着你宠幸。我还要研究棋局,便不留你了。”
“传朕口谕:杨采女教子不严,放任陶融御前失仪,着打入锁寒宫!”陶盛愤然地出去后,又眯着眼睛回来,“锁寒宫无人看守,霜霜若想通了,随时能出来。”
我一直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向陶盛低头。
直到,我得知萧家被一把火烧了,萧家满门,无一生还。
为借陶盛之手查出何人下的毒手,我精心打扮,再承恩泽。
陶鉴!
我根据古籍医书所载,调了两剂无色无味的毒药。
一剂给陶盛。
最终,他死在辞莫莫的榻上。
一剂给陶鉴。
只可惜,他临时起意,御驾亲征,我失手了。
陶鉴战败归来后,做了一件十分愚蠢的事——将我押上城墙,逼陶融退兵。
感谢他的愚蠢,我才在城墙上手刃他,让陶融迅速攻下西陶的最后一座城池。
而我,对这世间已没有留恋。
唯一的心愿便是,从城墙上跃下,逃离皇宫这座锦绣囚笼。
惟愿来世,能随心所欲,一生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