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问吴谦吗,小玉到底是不是他杀的?”周铭问。
沈学斌眉峰一振,煞有介事道:“谁敢去问他呀!这种事谁过问谁死!他爸妈又不会管,自然就没人问呗。”
“小玉父母呢?自己女儿没了,难道不关心吗?”王思言不解道。
沈学斌叹了口气,无奈道:“就这么跟你说吧,只要你没本事走出三羊村,就算山王放条狗咬死了你老婆,你也别想讨公道,你不会以为那一管管机枪是放着装饰用的吧?这里可没有法律!”
“所以你的意思是……吴明星现在还觉得小玉不是因为怪异失踪的?”
“对,他觉得自己就是被报复了!”
“那当地的谣言是怎么回事?”
“你看吴明星像傻子吗?聪明人谁会信谣言啊,政府没事找事在这个穷山沟里搞生化实验?那披着人皮的畜生可精得很呢!他会不知道矿山里采出来的东西是卖给谁的?”沈学斌忍不住骂了山王。
紧接着他又摇头叹息,感慨道:“都是骗骗那些愚昧村民的。”
三羊村的稳定,是纯粹建立在暴力之上的扭曲现象,统治者的意志就是这里最大的法律,而这所谓的法律,也随着统治者想法的变化而变化着,随着统治者的喜怒不断变更着。
普通人根本不知道自己需要遵从什么,他们想在这里活下去,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绝对的服从,绝对的逆来顺受,把自己当做驴子牛马,忍着鞭挞的痛苦,履行山王赋予的职责,过一天是一天的苟延残喘。
听完沈学斌的话,周铭靠着墙壁,陷入了沉思。
沈学斌说的这些情报,可信度还需要细细斟酌。
王思言见周铭认真思考无暇回应,于是代替他向沈学斌道谢:“谢了,这些情报很重要,多亏了你。”
“甭客气,你俩是我们的恩人。”沈学斌真诚道,而后转身离开。
这下子,房中仅剩下山王的老父亲,和周铭王思言二人。
刚才听沈学斌的意思,谣言是山王们用来提高村民敌视政府情绪的工具,并不是僧人搞出来的阴谋。
但哭笑面也精准地锁定了三羊村这条路,证明三羊村发生的事绝对和他们有关。
两份情报出现了矛盾之处。
这可真让人头疼。
“你的面具很帅。”王思言忽然说。
“啊?”周铭抬头,诧异地看向对方。
王思言发出一声笑,用力拍打周铭的肩膀:“开玩笑的,看你想事情这么认真,让你稍微放松一下!”
“一点都不好笑啊,感觉完全没头绪。”周铭自言自语道,转头看向床上开始打盹的吴壮身。
“那干脆杀几个人散散心吧,反正这里人渣很多不是吗?”王思言忽然阴森冰冷地说道。
周铭猛地转头看向王思言,却看到对方戴着狐狸面具,正无聊地观察房间的布置。
“你刚才说杀人?”周铭试探着问道。
王思言一愣:“什么杀人?”
“是你出现幻听了,她刚才并没有说杀人。”平星月的声音突然从前方传来,周铭又猛地转头看向声源。
他看到平星月坐在床边的凳子上,腰背笔直,一只手扶着猎鹿帽,一只手捏着自己脖子上棕色的领结,姿势漂亮得像是模特,充满从容知性之美,她的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无与伦比的自信。
“这里有人在剥削人,人不再是人,大家都在坠落,但有人在坠落中把别人的血当酒喝,太多人在追逐毁灭前的狂欢……一切都在毁灭中。”
周铭的呼吸开始急促,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平星月,等待对方说出接下去的话。
平星月从凳子上站起来,缓缓转身,面向周铭,她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眼神冰冷坚定。
“这个世界脱轨了,你要把它纠正过来!”
……
“周铭!……周铭!”
王思言的声音传入大脑,让周铭像刚睡醒时被抽了一耳光似的,彻底清醒了过来。
平星月的幻影消失了,只有那寥寥几句话在耳边回荡,他感觉浑身冰凉,心跳无比剧烈。
“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王思言紧张地盯着周铭,她看着对方剧烈起伏的胸脯,像是猜到了什么,沉声问道,“你又看到幻觉了!”
周铭点头,“嗯”了一声。
“是我的幻觉?”王思言问,因为她记起刚才周铭问了她莫名其妙的问题。
“嗯。”周铭重新平静下来,心想自己应该尽快开始肉与灵的仪式。
这种感觉相当不妙,刚才平星月寥寥的几句话,竟然让他的情绪产生了这么大的波动。
他无法用语言描述刚才的感触,只知道自己刚才和平星月产生了巨大的共鸣,他仿佛能完全理解对方所说的话……不,那不是平星月,和他产生共鸣的是根本不存在的幻影。
怪不得教科书上说这种现象叫知性蒸发,果然,这不是靠意志力就能抵抗的了的现象。
……
夜晚,山羊村下雨了。
没人知道为什么三羊石丘是沙漠地段,三羊村却雨水充沛,后方还有大片森林。
这是一场罕见的突如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