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不一会,周铭就听到了车厢里传来骚动,劫后余生的哭声、发泄情绪的大叫、癫狂的大笑,乘客和奴隶们都疯了。
他们从遇到沙尘暴开始,一直担惊受怕到现在,如今终于解放。
卡车的行驶速度放缓,因为到了吃中饭的时间,有人提议要好好庆祝一番,让所有人都饱餐一顿,但周铭否决了这个提议,只允许比平时多加50的食物。
没人对周铭的命令质疑,整个车队都处于一种狂喜尚未冷却的状态。
周铭坐在车顶,微笑着俯视着下方喧闹的人群,心情安详。
毒蝎爬上车顶,对周铭笑了笑:“这次多亏了你!”
午饭之后,车队继续沿着正确的道路向前方行驶,领头车拐过几个狭窄的转角,从怪异扭曲的石拱下开过,又沿着颠簸崎岖的曲路弯弯扭扭行驶了三公里左右。
忽然,周铭感觉身下车辆一震,领头车停了下来。
“喂,你们看!那……那是不是人腿啊?”驾驶室里的司机一声大叫。
周铭飞快地从车顶上站起来,往下望去,一眼就看出那的确是人的大腿。
周铭眉头皱了起来,这里为什么会有人的断肢?真是奇怪。
一整具尸体出现在这里很正常,因为有可能是前面车队丢下的死人。
没有尸体也很正常,因为沙鬼杀人之后从来不留下任何残渣,它们向来节约粮食,倡导光盘。
所以这一截腿出现在这个地方,就显得无比诡异和离奇,让人想不到它的主人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把它孤零零地丢弃在这个地方。
其他人看见了那断腿没说话,佣兵们只是沉默,他们见惯了血腥场面,但这种不合常理的情况依旧很令人不安,虽然不知道前方会发生什么,但所有人隐约都感到了不祥。
“怎么办?”毒蝎问周铭。
“继续前进。”周铭下令道。
于是三辆卡车继续往前行驶,随后没走多远便看到了血迹,零散的血迹沾染在石头上,经过风沙的吹拂几乎被黄色掩盖,但依旧能在光滑的风蚀曲面上看到淡淡的血色,这说明在不久前这里曾经发生过流血事件。
随着卡车继续往前看,视野的角度发生变化,领头车拐过一处砂岩之后,视野顿时变得开阔,前方出现了几辆其他车队的卡车,那些卡车安静地停在那里,车头朝向周铭的方向,周围空无一人,一辆辆车就像在荒原停靠多日的巨型棺木。
后车的佣兵们和隐者们顿时打起精十二分的精神,全神贯注地戒备,双目死死盯着这几辆卡车。
在三羊石丘内遇到其他运输队的人,不一定是一件好事,在这个地方黑吃黑的事常有,而且专门有一种劫匪喜欢在靠近石丘的入口和出口劫掠运输队,所以碰到其他车队最好的状况就是井水不犯河水。
但现在这几辆车显而易见的有问题,他们大白天地停在那里,周围又没人,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没动静,下去看看。”
周铭说完,率先跳下卡车,其他人也紧跟下车,身经百战的雇佣兵飞快的分散站位,呈人字形排开,以夹包状向那几辆卡车逐渐靠拢包围过去。
随着距离拉近,干燥的空气中飘来一丝浓郁的血腥味,里面夹杂着腐烂的臭味,所有人都不禁皱起眉头,心中不安更甚。
周铭放松下来的神经重新绷到极限,像一根拉紧的细铁丝。
他缓缓靠近,步伐也像在走钢丝,无声且稳定,身边王思言悄无声息地握紧了长刀,紧靠在周铭身侧,在这种阵容下火力的压制已经足够,欠缺的恰恰是她这样的近身战士。
驾驶室里没人,窗玻璃上却全是血,周铭绕过车头,来到后方的车厢。
车厢上下翻盖的铁门没有合实,在下方留了一条细缝,浓郁潮湿的血气从缝隙中缓缓溢出,带着腐烂的湿热,门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像野兽啃食尸体。
周铭抓住门的下沿,猛地将车门抬起,明亮的光线照亮黑暗的箱内,目力所及之处尽皆残肢断臂,血液几乎沾满了车厢的每个角落,最近的地方有一颗被啃食得变形的人头,最里处有一个穿着野战服的人半蹲着,将头埋在一具尸体的肚子里。
在噪音发出的瞬间,他猛地转身抬头望向周铭,张开嘴发出尖锐嘶哑的吼叫,那吼叫声吓得周铭身后的佣兵小队众人齐齐后撤一步,连周铭本身都感到仿佛有冷风从发丝间吹过,头皮一阵发麻。
这个“人”从外形看依稀还算是人类,但细节部分已经发生了变异,牙齿变得如吸血鬼般尖锐,眼眶大得夸张,仿佛眼珠不是装在里面,而是嵌在脸上,眼珠是深邃的黑,眼白是通透的红,仿佛一粒黑珠浮在血水之上。
在他看向周铭的瞬间,便朝周铭扑了过来,车内满溢的血泊被他奔跑的动作掀动,血液自车厢的边缘汩汩流下,周铭身后十几把步枪齐齐开火,密集的子弹覆盖了他的全身!
周铭看着向自己扑来的怪物在空中被击落,它身上穿的衣服被狂风骤雨的弹幕撕碎,颅骨被击碎,五官分裂,大脑、脏器、肠子、手臂,到处横飞。
当这一幕出现的瞬间,周铭看到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它被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