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受过的伤不会第一时间反馈出来,往往第二三天才会清晰的浮现在皮肤表面上,告诉身体的主人,它们曾经承受了多大的伤害。
尤其是第二天的凌柔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本就偏胖的凌柔再挨了那一巴掌后,半边脸都肿得像个篮球。大大小小的钝器伤还好,只是这样她怎么见人呢。
宿舍里没镜子,学校的卫生间里也没有镜子,凌柔只看到了身上的伤就出了门,一路上也没人告诉她。直到放学的时候在楼道地下的一面消防栓柜的反光上,她才发现自己肿得像头猪一样。
手机兀自吵闹起来,是启天宁打来的,她不想接。她不觉得自己是在乎面子的人,可她并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样,只是闷着头一个人独自走去。
路上,手机嗡嗡个不停,凌柔背着它却又避之不及。独自走进了山间的小道里,只希望信号将他们隔开。
找了个没人的大树底下坐下,想想昨天发生的事,又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都这样了,还不接我电话?”
身后传来男生的声音,而凌柔却把头埋得更低了。
“你看看我,没事,你看看我。”对方绕过来,坐在了她的正前面。凌柔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缝隙之中看到了启天宁那张鼻青脸肿的模样,一身下来黑黑紫紫,比她可严重太多。这让她顿时愣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
“从你出校门开始,我就看到了你,一路给你打电话你就是不接,你走了这么久竟然都没发现自己身后跟了人。你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面对指责,凌柔向来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从不辩解一句。
“你怎么能不接我电话呢,你知道我有多着急。我以为他们又找你麻烦去了,从你班上一直找到楼下。你就算是不想见我,也要告诉我一声啊。你找不到我你会急,我找不到你,难道我就视而不见了吗。”
“得亏我是找到了你,要是连着几个小时都看不到你人,我是真的会去报警的。”
逃避能够解决足够多的问题,就算现实生活中逃避不了,凌柔也会沉浸到幻想之中。但对于这种一定要确定她安全的人,她从没见过,也难以理解,更没有去面对的勇气。
她说不出来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样,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事,就算再怎么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但被启天宁这么说,她还是感到很伤心。
泪水顿时夺眶而出,往常那些人打她辱骂她,她都往往只是被疼哭。唯独这次她突然理解到了什么叫伤心,凌柔怎么也擦不干自己的眼泪,直到一片餐巾纸轻轻的蹭在了她的脸庞。
“好啦,不哭了,我不是生你的气。我只是在担心你,你要这么难过的话,我不说你就是了。”泪水模糊了视野,但男生那担忧的模样深深的刻在了凌柔的脑海中。
脸庞的泪水被他一点点擦干,又帮她擦擦鼻子,简直就跟照顾哭闹的小孩子一样。
两人坐在树下,一个“五光十色”,一个“珠圆玉润”。等凌柔好不容易被启天宁哄好,天色都快暗了。好在也是到周末不少人要回家,两人不必去担心晚自习的事。
食堂还没有修复完善,人员也没配齐,如果不吃泡面的话,今晚的两人就得饿肚子了。
正好也有点饿了,凌柔从包里掏出了酒精灯,配上架子和不锈钢的小锅。既来之则安之,那天凌柔找启天宁的时候就打算给他做点好吃的,当她从包里掏出半块冬瓜的时候,启天宁几乎倒抽了一口凉气。
好在启天宁从他们手上弄到了小刀,正好可以用来切冬瓜,没有砧板用塑料袋也凑合。自来水哪里都有不成问题。
忙碌了好一会,黑暗已经笼罩了下来,凌柔却并不感到害怕。两人盘腿而坐,找了块没有人经过的废弃道路,弄块干净的地方,点燃酒精灯,冬瓜汤咕噜噜的烧了起来。
用一次性的纸杯盛了点汤水,放点盐和胡椒。吃多了油腻的方便面,再吃上这清淡鲜甜热腾腾的汤汁,有种说不出来的舒服感。
两人碰了碰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