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之后马车渐行渐远,浩浩荡荡的队伍送行,而城楼下的男人却始终未曾挪动步伐。
萧柏文在旁边看得不忍,心中有些酸涩的低声提醒,“殿下,该回去了!”
他身上落满了风雪,没入鬓发间,恍惚间像白了发,连带着眉梢眼角也漫了一层霜,本就伤势未愈,此番那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不消片刻面色就煞白了起来。
他不回,众人也不敢离开。
漫天大雪密密麻麻的将远方的事物遮掩,许久之后,萧柏文方才听到一声微不可察的声音,于这苍茫白雪间响起,“这是第二次了!”
一次是晋阳,一次是去议和。
他机关算尽,煞费苦心,护住了所有人,对得起天下人,对得父皇母后,无愧于心,可却总是没法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下。
他自嘲的牵了牵嘴角,僵硬着身子艰难的转身,背影萧条的往城内去,所有人才敢离去。
纪老将军心情说不出的复杂,其实他们大可以攻城的,只是需要花费一些时日,最重要的是如今的公孙离有些疯魔了,生怕他拿城内的百姓动手,那可是数万万人的性命啊!
殿下不敢赌!
他们也不敢赌!
只因着有谣言,公孙离已经在绍安城的四周埋下了火药,一旦攻城,那么整个绍安城的百姓都得陪葬!
殿下进退两难。
一边是挚爱,一边是黎民百姓,这无疑是给他们下了难题!
今日的雪很大,自空中辗转翩跹。
前往绍安城的路上,马车内房云翼望着许久未见的女子心中五味陈杂,却故作镇定,“我会护你周全的!”
“我知道!”孟妤微微一笑,脸上很是轻松,“阿离不会伤害我的,我信他!”
“现在天下人都讨伐他,你却总是觉得他不会伤害你,为何?”房云翼不解。
面前的女子抿了抿嘴角,眼底流淌过丝丝的暖意,似在回忆着什么,须臾之后,呢喃道:“不知道!”
只是下意识的相信他罢了!
冀州城离绍安城的距离若是快的话五六日就到了,若是慢的话,十天半个月也差不多了。
皇宫的少年帝王在收到消息的时候几乎欣喜若狂,他迫不及待的抛下所有的事物,甚至心情大好的没有为难今日和他作对的大臣,急急忙忙的下旨让人将东宫里里外外的打扫干净,更是让宫人将宫中陈旧的东西都给换了一批,回廊下处处张灯结彩,充斥着喜气洋洋的气息。
谢怀安心情复杂的望着他的所作所为,下意识的要阻止,却被小金子给拦住了。
“陛下好不容易这么开心,谢将军就不要去扫兴了!”小金子低语道,望向少年帝王的神情也变得纵容了起来。
谢怀安拧眉,“陛下这是在自掘坟墓!”
当真要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天下嘛?
小金子却笑了,“不管结果如何,最重要的是陛下现在很开心,将军文韬武略,那怕是陛下真的投降,公孙太子也不会难为您的!”
毕竟朝代的更迭离不开人才,公孙太子又聪明绝顶,不至于赶尽杀绝。
谢怀安沉默了下来,公孙离对他有知遇之恩,所以尽管知道他做的事情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他依旧义无反顾的支持,而今却突然有些迷茫了。
巨大的喜悦使得公孙离心情大好,还特意跑去姜茗那里炫耀了一番。
早已经疯疯癫癫的姜茗张牙舞爪的冲向他,却被人给拦住了,她目光欲裂,恶狠狠的瞪着公孙离。
此番的姜茗那里还有昔日的绍安城第一美人模样,面目狰狞,蓬头垢面,俨然一个疯疯癫癫的模样。
公孙离却不恼,他眼中都是喜气,亮晶晶的,仿佛回到了从前,慢慢的走近她,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却笑得无害,“她要回来了,朕很开心,所以打算今日送你去和姜家的众人团聚,她若是来了,朕就不方便杀人了,吓着她怎么办?”
姜茗恐惧的瞪大了眼睛,双手死死的抓住他的手臂,目光中满是怨恨,拼尽全力的诅咒他,“公孙离,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还放过你的!”
话音刚落,就被人掐断了脖子,少年满不在意的甩了甩手,目光凉薄,身边的人不敢吱声,个个低下头。
他厌恶长信宫,离开之后命人给封了起来。
而此事很快传播开来,不少人唏嘘不已,却也不敢大声议论。
一直到五日之后,一群队伍浩浩荡荡的抵达了绍安城的城门口。
文武百官一大早的就被公孙离唤来在此处等待着了,可却不见他的身影。
“参见太子妃!”马车出现之后,文武百官跪了一地,这都是那位暴君交代的,他们也不敢不从啊!
可这太子妃分明是来议和的使者,这般阵仗实在是太大了,一国之君都够了!
绕是如此,心中诸多不满,众人也不敢指责只能顺从。
孟妤掀开了马车的帘子,在七叶的搀扶下下去,朝着众人鞠了一躬道:“有劳诸位大人迎接!快快请起,孟妤担不起此等大礼!”
这得体的回礼,一下子让人有了不少的好感,众人纷纷站起身来。
她寻寻觅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