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中有星河,他眼中有丘壑。
道不同,不相为谋。
“小豆芽如此聪慧,应当明白,这是一条死路。”他走近她,身高的优势使得他整个人都带着极大的压迫感。
四面八方都被堵死,往前一步便是万劫不复,倒退一步便是万丈悬崖。
公孙行止是必死无疑的,抑或是他死。
皇位就一个,江山就座。
两虎相争,必有一死。
冷却的气氛下,衣袂翻飞,那秋风扫过鬓发促使她整个人看上去有些身影单薄。
孟妤仰起头来,那眼中闪烁着微光,映着秋月,面不改色,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万丈悬崖上的鲜桃,没人睬,却美味甘甜。”
那就试试吧!
这江山最后姓甚名谁,落在谁的脚下。
那悬崖上的鲜桃滋味如何,也只有亲自采摘过才知其味。
公孙离怔住了,片刻之后笑容满面,如沐春风,桃花眼中笑意弥漫,却并非是嘲笑,而是欣赏。
二人对视着,她眼中的神色不让半分,少了平日的那般怯生生和憨厚,更多的是叫人眼前一亮。
“这才是小豆芽最真实的样子?”他眉眼含笑,“你果真是块璞玉。”
如同东宫的那位,蒙了尘土罢了。
孟妤沉默不语,面色如常的瞧着他。
静默了许久,公孙离含笑着拂袖而去,只意味深长的望了她一眼。
再一低头,手中的灯笼已经熄灭了,而罪魁祸首正是走远了的公孙离。
孟妤长吁一口气,她并非是怕公孙离会对她如何。
毕竟他还需要凤印,只是觉着这样的人心思沉得可怕,公孙行止亦是如此。
他们是同一种人,可又并非是同一种人。
正如公孙行止所说的那般,公孙离比他禽兽多了。
……
“殿下。”
回到东宫之后,孟妤正蹑手蹑脚的将那熄灭了的灯笼放下时,面前不知何时立了一个身影,一抬头就对上他好看的眉眼。
“嗯。”他嗯了一声,眼底清澈明朗。
孟妤直起身来,好不容易压下的浮躁又一次席卷而来,伸手拍了拍衣裙,站在台阶下垂着眉眼道:“奴婢去给殿下打水洗漱。”
“阿妤,”他叫住她,月色下那一袭青衫隐隐泛着光,广袖处的梅花若隐若现,清冽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过来。”
孟妤身躯一愣,紧张的握紧了裙裾,硬着头皮的转过身去,低着头艰难的踩着台阶走到他身前去。
二人之间隔着一个台阶,他站在上面,长身玉立,挡住了她的视线。
孟妤低垂着头,“殿下有什么吩咐?”
“没有。”他实诚的开口。
孟妤有些懊恼的抬起头来,颦蹙着眉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的手中不知从何处变戏法一般多了一支玉兰步摇。
在她错愕的眼神中,那步摇小心翼翼的插在了她的发梢间。
“前些日子瞧见便买下了。”他满意的瞧了一眼,深觉那掌柜的未说假话,的确好看。
“阿妤很适合。”
高栾在身后瞧得干着急,殿下可知送女子发簪意味着什么嘛?
孟妤有些不知所措的伸手摸了摸这个步摇,最基本的思考都忘记了,只脑袋晕乎乎的,眨巴着眼睛瞧着他。
她无话可说,却只当做这是主子对奴才的奖赏,收起心中不切实际的想法,屈膝行了个礼,“谢殿下。”
公孙行止轻轻的点了点头,有些不自然的拂袖回了寝殿。
望着他的背影孟妤怔愣在原地,许久这才幡然醒悟。
高栾愁眉不展的瞧着她,忍不住的上前提醒,“你……”
“我知道,”孟妤故作轻松的笑道:“我明白自己的定位,不会让殿下察觉的,在离开之前会将一切都处理好的,高大哥不必担心。”
别的本事她没有,唯独思维还算得上理智,智商也勉勉强强够得上。
等帮公孙离拿到凤印之后,就是他们窝里斗的时刻了,而如今虎符在公孙行止的手中,屈家不得不依附余他,如此一来他有了三分之一的机会,剩下的并不用她操了。
她的存在其实给不了公孙行止多大的帮助,只是想着让他好好的活下去罢了,而并非是和仇人同归于尽。
她不想让公孙行止和苏烟落得一样的下场。
这是她能送给他最好的礼物。
“此事结束之后,我会去沧州,将小公主活着的事情伪装得天衣无缝,至少能保证殿下宫变之前不知道真相。”孟妤一字一句的道。
高栾神情复杂的望着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无奈之下只好僵硬的点了点头。
“谢谢你。”
“不用,”她扯了扯嘴角,“我心甘情愿的。”
高栾便没在说话了,心中又暗暗的庆幸,还好殿下不懂风月,幸而殿下未曾接触风月。
~~
太后死后几日,一切又都恢复了从前的样子,而那原先远离朝堂的纪老将军,居然也奇迹般的开始上早朝了,让人心中诧异的同时,也觉得不可思议。
而皇帝倒是习以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