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公公不得不佩服那个小丫头的心思,分明是个宫女,可心思如此的缜密。
太后的身体最多撑不过今夜的,如此一来那虎符不就任凭他人去编造了嘛?
而他最为皇上身边最信任的人,又是在场的重要人物,他所说的每一个字皇上必然都不会质疑的。
如此一来,虎符成功的落在了殿下的手中,而太后一死,此事就成为了一个悬案,有朝一日殿下起兵必然是事半功倍的。
离开御书房的时候,高公公整个人心情都是凝重的,脑海中突然就想起那小宫女的模样,眉眼间的坚韧,和眼神中的真诚。
苦笑着摇摇头,不管如何总归结尾是好的。这一夜过得非常的漫长,那夜色中似有萤火虫在极速的越过草坪中。
今夜孟妤未曾宿在莠和殿,而是回了自己的房间,却在走到屋檐下的时候被一个声音给唤住了。
泛着冷冷寒光的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语气波澜不惊却带着几分质疑,“你为何三番两次的帮助殿下?是何居心?”
非是他不信这个人,实在是这一切太过于诡异了。
虽然她为殿下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可总归是别人送来的,他不得不防。
孟妤侧目,冷冷的月光下,那杏眼中出奇的平静,语气淡淡,“没什么居心,只是单纯的想要殿下活着。”
“你是大皇子送来的。”高栾固执的坚持着。
“可那又如何?”她挑眉,“高栾,殿下待我很好,我不会做对不起殿下的事情来的,我和你一样,希望他好好的活着。”
高栾沉默,缓缓的将剑收了回去,然而那表情依旧紧绷着,“我信你,可我担心殿下的安危,所以我得小心翼翼,小公主已死,你这般欺瞒殿下,不怕殿下厌恶你?”
孟妤沉默,手攥紧了裙裾,表情却是格外的轻松,苦涩的笑了笑,“那不重要,早些休息吧!明日恐生变端。”
高栾闷不吭声的站在原地,黑色的眸子中都是茫然,出神的望着她远去的风向。
孟妤在赌,赌太后这最后的一丝丝良心。
这皇家之人缺心眼她知晓,可是她三番两次的提起小公主就是希望太后能够临死前有一丝丝的幡然醒悟。
但愿她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
皓月当空,秋风乍凉。
长信宫内,嘉禾殿。
公孙离站在窗前,仰望那空中的圆月,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手中握着蜡烛的手微微一顿,火焰灼烧,那滚烫的烛液落在了他的手臂上。
“殿下,可要做些什么?”小金子走了进来,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晦暗不明的烛火下,倒是比不过外头的一轮圆月来得敞亮,公孙离轻笑,“急什么,咱们慢慢的看,有的是人在前方冲锋陷阵,本皇子要做的,就是扮演好这个单纯,愚钝,忠厚的角色。”
小金子憨厚笑了笑,“奴才知道了。”
“太后撑不过明日了。”他满意的勾了勾嘴角。
虽不知那小宫女用了什么样的方法,将公孙行止哄去见了太后最后一面,可总归此去太后心愿已了,怕是坚持不过了。
小金子点了点头,“太后一死,这太子殿下的处境怕是就不好过了。”
“不会,”公孙离非常肯定的道:“萧家和纪家还在,父皇不会废太子的,除非这二人身死,再者如今父皇很明显是打算让老六上位,若是草率的除掉太子,那老六怕是坐不稳了。”
到那时,不管是皇后,还是公孙胜,这二人都断然不会坐以待毙的。
谁能想到他这个父皇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到头来居然把一直养病的老六扶上位了呢?
然而他也不敢太过于大张旗鼓的。
一来是要顾及着皇后的颜面,再有就是皇后的娘家,丞相府。
皇上若是草率行事,恐怕对老六并无好处,反而会适得其反。
他这个父皇还真是深谋远虑啊!
小金子默然了片刻,这才唯唯诺诺的道:“奴才知道了。”
他轻轻的点了点头,将手中的蜡烛吹灭了,手臂上也不知何时落下了一个伤疤,他也不甚在意,转身朝着内殿而去了。
翌日清晨之时,伴随着钟鼓声的响起,一群身穿官服的文武百官从那玄武门处齐刷刷的朝着金銮殿的方向而去。
雾气蒙蒙中一个个猫着腰,一路上都是在议论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早朝上得匆匆忙忙,下得也匆匆忙忙。
因着也无甚大事,所以草草的就结束了。
一下了早朝,雾气还未散去,皇帝就急急忙忙的迈着步伐往未央宫那处而去。
一进到琼花殿里头的宫人就跪了一地,床榻上的人已然奄奄一息了,瞧这模样仿佛下一刻就会垂死一般。
公孙长堰拧着眉上前,绕过皇后坐在床榻边,虽没那般伤心,可总归还是母子,心中难免也有些忧伤。
“母后。”他轻唤了一声。
床榻上的人盖着蚕丝被,模样憔悴极了,原先还有些黑的发也变成了白发,此番如同一个枯木一般。
望着自己面前最为疼爱的儿子,却不知为何心中满满都是凄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