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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振山虽然也是边军出身,但陕甘三边与辽东边镇完全是截然不同的情况。
陕甘三边的势力太多太杂盘根错节,不仅是各大边镇皆是自行其是,各大边镇内部的各路武将也同样是拥兵自重,说是一盘散沙也不为过,又是天高皇帝远,另还有蒙古右翼的外患朝廷中枢的压力,晋商势力的影响等等,最是考验连横合纵审时度势的能耐。
所以,能在陕甘三边闯出名堂的方振山,他的手段风格与那些文官政客很接近,他本人也更善于钻营结党争权夺势,平常时候总是笑里藏刀。
但辽东镇的情况则是截然不同,不仅是在辽东边疆一家独大,有能力影响辽东镇的势力也只有两家,一个是朝廷中枢一个是建州女真;
多年以来,辽东镇与其说是养寇自重,还不如说是左右逢源,时而是协助朝廷中枢抗衡建州女真,时而是利用建州女真要挟朝廷中枢;
面对建州女真的时候,朝廷中枢就是辽东镇的最大靠山——我大明国土辽阔百姓万万,若是我大明决心死磕,你建州女真怕不怕?
面对朝廷中枢的时候,建州女真就是辽东镇的最大依仗——建州女真侵略成性满万不可敌,我若是把它放进来,你朝廷中枢怕不怕?
也正因为如此,何宇身为辽东镇守总兵,他的行事风格与当初曾是固原总兵的方振山同样是截然不同,他必须要狠辣大胆,否则就不能让朝廷中枢与建州女真双方皆是心生忌惮,他也必须要独断专行,否则就不能把辽东镇拧成一股绳稳固辽东镇的优势。
至于连横合纵审时度势这类能力,只是等而次之的事情,像是钻营取巧笑里藏刀这类手段,在何宇眼里就只是一个笑话罢了。
正是因为这种手段风格的截然不同,此时听到何宇赤裸裸的威胁之意,方振山不仅是表情微变,也颇是有些不适应。
——你就算是要恐吓,也不能说得这般直白啊,就不能给双方留点余地?会不会做人?
然后,因为无法理解,方振山只把何宇的恐吓看作是色厉内荏的表现,认为必然是何宇感受到了赵俊臣的莫大压力,所以就妄图用这种恐吓手段来阻止自己等人趁机搞事。
于是,经过了最初的吃惊与不适之后,方振山的态度丝毫不让,反而是笑眯眯的意有所指道:“何总兵所言有理,只要辽东镇还是我大明朝边防的擎天巨柱全心全意的为朝廷镇守边疆,自然是不应该让任何人动摇这根柱子。”
言下之意,却是暗示辽东镇已然是违背了朝廷的整体利益。
不得不说,这是一件很讽刺的事情,当初方振山还是固原总兵的时候,固原镇虽然不像是辽东镇这般尾大不掉养寇自重,但也颇是有些听调不听宣的意思,与辽东相比也只是五十步与百步的区别。
但方振山现在成了辽东督抚同知之后,却好似全心全意为朝廷大局考虑一般,只能说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的脑袋都是由屁股来决定的。
听到方振山的这般说法,何宇不言不语的冷冷瞥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屑。
辽东有辽东的游戏规则,方振山哪怕是善于钻营结党短短数月时间就闹出了不小声势,但只要方振山还没有摸透辽东的游戏规则,总是沉溺于过往的惯用手段,就永远不足为惧。
对于何宇而言,威胁话说一遍就足够了,反复强调只能说明自己没能力落实这些威胁,若是眼前这些人依然听不进去自己的警示,何宇接下来只会采取实际行动。
所以,何宇根本没有理会方振山的意有所指,而是直奔主题,问道:“各位来我这里,应该都是见到了赵阁臣的信使,收到了赵阁臣突然间生了重病的消息。
这是一件大事,辽东之人自然是应该有所表示……各位前来见我,主要也是为了劝我与你们一同前往胡家庄探望赵阁臣,是不是?
若是我的意料不差,赵阁臣生了‘重病’之后,必然是派了多位信使,联系了辽东境内所有势力……山海关吴总兵辽东团练总兵令狐光辽东分练总兵宋大禾,接下来必然都会赶去胡家庄……
呵!谁能想到,小小一个胡家庄,接下来竟然要云集所有辽东境内的‘大人物’,当真是风云际会!”
说话间,何宇的目光缓缓扫过了吴应麟韩百岁花淳恭这三个势力代表,目光中轻蔑之意不减。
吴应麟至始至终都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似乎也没有察觉到何宇的目光逼视,而韩百岁与花淳恭这二人则是忍不住垂下目光不敢对视。
虽然,何宇在提及山海关的时候把吴世霖称为吴总兵,还算是有些敬意,但提及辽东团练与辽东分练的时候对于令狐光与宋大禾二人则是直呼其名,就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但韩百岁与花淳恭二人在何宇面前显然是没有维护自家主将的勇气。
见到这三人的表现,何宇的眼神愈发轻蔑了,继续说道:“无论是为了探望赵阁臣,还是不想错过这场热闹,我接下来都会赶去胡家庄!所以各位也不必浪费时间劝我了,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会带着黄申明这个蠢货亲自奔赴胡家庄,若是接下来各位想要与我同行,那就前往锦州城西门驿站汇合,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