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身上满是血污。
半路上,方才载着他一路冲杀的骏马终于精疲力竭,发出一声哀鸣,在奔跑中前蹄跪倒,再也无力向前。
杨七郎被摔下马背,狼狈地连打了几个滚,头盔“骨碌碌”地滚向了一边。
“唔……咳咳……”
片刻后,他闷哼了一声,勉力支撑着身体爬了起来,手脚并用地走向了一旁摔倒的坐骑。
马儿此时已不复方才的神骏,而是无力地侧躺在荒野上,马腹随着呼吸而急促起伏。
七郎见状,眼眶一红,俯身抱住了马颈。
“对不起,栗子,对不起……”
七郎伸手抚摸着马鬃,哽咽难言。
而马儿似乎听懂了他的话,轻轻抬头蹭了蹭他的脑袋。
“啊……”
这一刻,镜头前,动物忽然流露出的感情令人忍不住为之动容。
七郎没有太多时间为自己的爱马神伤,他抓起一旁的长枪,踉跄着站了起来,朝着东北方向拼命跑去。
即便是凭两条腿,他也要跑去求援!
自己的父亲和兄长还被困在陈家谷,等待着大军的援助!
……
落日的余晖终于燃尽,少年奔跑的背影也不再如从前那般鲜亮明艳,而是狼狈而晦暗。
“杨家七子……杨延嗣,求见潘元帅!”
寰州城外,杨七郎剧烈地喘息着,声音嘶哑地吼道:“潘元帅!”
“我父亲和百余将士被困陈家谷!情况危急!”
“请潘元帅派兵救援!!”
这一声嘶吼直接喊破了音。
杨七郎的身体因极度的疲惫而剧烈地颤抖,几乎站立不稳,但他依旧咬着牙,拄着枪,执着地挺着腰杆,仰头望着城门楼。
而这一刻,身处寰州城中的潘仁美听到这声呼救,眼中却露出了无比憎恶的神情。
“潘元帅!我是杨延嗣!!”
杨七郎站在城下,目光说不清是呆滞还是期冀,一遍遍地嘶声叫道:“我父亲和百余将士被困陈家谷,请潘元帅派兵救援!!”
“……”
城楼上的宋军将士面面相觑,无人应答。
直到过了许久,潘仁美才终于姗姗赶来,冷眼看着城下的杨七郎,叫道:“何人在城下喧哗!”
“潘元帅!”杨七郎见他终于出现,连忙提枪上前,叫道,“我是杨延嗣!”
“我是杨家七子,杨延嗣!”
“请潘元帅派兵救……”
“这是哪里来的奸细,竟敢冒充杨七郎,乱我军心?”他一句话还尚未说完,潘仁美便打断了他,冷声道,“欺我老眼昏花吗?”
这话一出,城下的杨七郎浑身一颤,脸上露出了错愕的神情。
我……冒充?!
他仰着头,呆呆地望着城墙上的潘仁美,看着对方眼中毫不掩饰的憎恨神情,犹如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凄冷的月色下,方才一直撑着他的那口气如同是一瞬间便随着呼啸的冷风消散了。
杨七郎的一身傲骨像是被人抽去了筋。
“噗通。”
城门外,七郎握着长枪,颓然跪倒在地,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悄无声息地流了下来。
“潘元帅,”他跪在城门前,哑声道,“潘豹是我杀的,我罪该万死!”
“我这条烂命你拿去,任凭你处置!我死有余辜!”
“求你了,求您看在我爹精忠为国的份儿上……”
说着说着,他已是泪如泉涌,哽咽难以成言。
“当啷……”
杨七郎扔掉了死死握了一路的长枪,俯首叩拜在地,颤声嘶吼道:“潘元帅!求您去救救我爹!”
“求求您!!”
潘仁美站在城墙上,死死盯着眼前跪伏余地的杨七郎,眼中的恨意几乎深入骨髓。
“大胆间隙,阵前乱我军心……”
半晌,他咬牙切齿地抬起了手来,叫道:“放箭!”
城门外,杨七郎错愕地抬起了头来,却见,城墙上迎接他的不是援兵,而是一排排拉满的弓弦。
“唰唰唰唰唰!!!”
一阵凄厉的破空声响彻了寂静的寰州城。
杨七郎孤零零地跪倒在城门外,颤抖着撑起了身子。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站起,就被雨点般的密集的箭阵直接射穿。
这个在陈家谷口单枪匹马杀出一条血路的英武少年,最终倒在了己方的乱箭之下。
……
“呜呜呜……”
半晌,放映厅中响起了一阵低低的呜咽声。
虽然明知道杨家将的最终结局,明知道七郎没能请来救兵,但眼下,观众们真真切切地瞧见了这一幕,依旧心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那个调皮任性的、无忧无虑的七郎,那个勇冠三军、无人能敌的七郎,那个全家人最宠爱、舍不得责罚的七郎……
他舍弃了自己全部的尊严,却依旧没能为父亲换来生机。
杨家父子,终究还是如人们所知的那样走向了绝路。
大郎、二郎、三郎冒充皇帝,慨然奔赴辽军设下的鸿门宴,最终经过一番苦战,被围困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