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赵先生,李明义他……他太强了,修为,兵权,军心民意……他全都有!”
小皇帝抬手抹脸,“听豆蔻姐姐们说,他连每次进宫的路线都雷打不动,脚印都纹丝不变……这厮太谨慎了,赵先生,我……我如何杀他!”
确实如此,赵戎点头,然而却没有出声,给他答案。
此刻,少年满脸都是泪水,与断手的血迹,模糊一片,花了小脸。
他语气沮丧:“母后说,我们是孤儿寡母,步步凶险,封禅是最大的机会,我眼下都是自身难保……”
赵戎依旧不语。
面对掏心掏肺毫无保留的小皇帝,只是仔细倾听后,点点头。
他垂目,平静的给葬手的土坑填土,手上沾满了泥土。
这处的花明年应该开的更盛吧……年轻儒生看了眼旁边的繁花,没由来的想到。
小皇帝愣愣看着身前儒生的反应,期盼的目光渐渐暗了暗。
是了,赵先生只是暂时来大离封禅的,并不是他的老师和臣子,能向张先生那样,没回私下密议时,给他建议或忠告……
少年心里没有不满,右臂上卷起的袖子已经松了下来,但是他却并没看重新挽起。
少年低头,和年轻儒生一起抓土,埋起了这双断手。
一大一小两人之间,安静了下来。
只是埋着埋着。
少年还是又哭了。
年轻儒生置若罔闻。
当埋好了坑后,他抬头瞧了眼灿烂的阳光,起身,用沾满脏泥的手揉了揉少年深埋的脑袋,轻声道:
“她的手,你想牵起,只能靠自己。”
年轻儒生离去。
少年哭声停止,抬头看着这位奇怪先生的背影,怔怔不语。
“靠……靠自己吗……”
不多时,有呢喃声在葬手的花丛间飘荡……
……
赵戎离开了御书房。
在游廊上,他从须弥物中取出些清水,洗了洗手,随后背着手,平静离开。
少时,某处宫门外,赵戎与等待已久的小芊儿集合。
“戎儿哥,你怎么才出来,担心死我了!”
面对小丫头的小抱怨,赵戎笑了笑,和她讲了讲刚刚他进宫的事情。
不过关于小皇帝的事,他却是一句带过,没有必要细讲。
“戎儿哥,你真笨,连哭都不会。”
听到赵戎苦恼逢场作戏、说哭就哭一事,小芊儿扑哧一声,捂嘴偷笑。
她拉起他的手,亲呢依恋的捏了捏,嗔了句:“大笨木头,我们一起待了这么多年,你看了这么久,都没有学会。”
赵戎点点头,感慨道:“确实,不过每次都是你和青君哭,我想尝试着学学,但你们也没给我机会啊,哎。”语气惋惜。
“…………”
小芊儿:你觉得你很幽默?
青梅竹马二人打闹了一番,在周围宫女们有些笑意的目光下,赵戎牵起小芊儿的手,离去了。
某一刻,赵戎回首瞧了眼紧闭的森严宫门。
他没有刻意去哄小皇帝,赵戎却是佩服他第一次就敢牵手的勇气。
对了,还有抑武兄……
而赵戎终究还是错过了那个第一次。
可能,若是当时去牵起她,而不是转头跑掉,那么后来会发生很多很多有趣难忘的故事呢。
这些,赵戎之后无数次发呆时,都曾想过,哪怕结局和小皇帝类似,一拍两散,却也是没有了遗憾。
只是在前世,后来都再也没有遇到了。
所以,这一世,小小、青君、芊儿,乃至于苏青黛,向他伸来的手,只要心弦有颤,赵戎都会去牵住。
管他的三七二十一,牵了再说,只要是喜欢,就不去留遗憾……
“戎儿哥,你…你怎么了?”
小芊儿轻轻扯了扯赵戎的温暖大手,微仰着头道。
她对于心上人的反应十分敏锐,戎儿哥……好像有点失落。
“没事……突然想起,我好像有一枚可以为所欲为的银牌,走,下午处理礼部的事情,带你去这大离国库逛逛,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贡献出来,给咱们的封禅大典出一份力。”
赵戎回过头,笑了笑。
然而当下他的心里却是暗暗警醒,轻轻念叨……那双美人断手就是前车之鉴,小皇帝没有能力去握住,现在的我呢……不行,还不够……
年轻儒生微微皱眉,又松开,牵着小芊儿离去。
脚步多了点迫切感……
少时,二人在寒京的闹市酒楼,吃了一餐美味的午饭,随后一齐前往礼部,与好友集合。
下午,赵戎与顾抑武等儒生,在礼部安排布置起了封禅大礼一事。
这大离礼部的尚书还有侍郎几人,带着一众礼部官员,在一旁谦虚老实,乖乖倾听着赵戎和顾抑武两位祠祭司郎中的吩咐。
他们偶尔抬头,瞟一眼那个平静指点的年轻儒生腰间挂着的璀璨银牌……
不多时,赵戎歇息了下来,派人回府,去把小白叔和苏青黛唤来。
众人到齐后,赵戎手持弦月银牌,带着他们去往了大离国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