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一眼。
秋眸愈发妩媚。
只是在赵戎神色无奈之时,她轻启朱唇,将那两根沾着葡萄汁又逃脱赵戎嘴巴的葱指,含入檀口之中,不嫌弃的轻轻嘬了下,旋即两根葱指又继续给夫君剥葡萄。
赵戎忍俊不禁,还说他是小孩子,青君也还和小时侯一样。
那时候,他喜欢欺负青君和芊儿,每回摘来她们喜欢吃的葡萄,都只是让青君与芊儿给他剥葡萄皮,不给她们吃。
于是,青君为了解馋解渴,便学会舔手指,算是另类的‘染指’,渐渐养成了习惯。
此时,赵灵妃又递了一颗水晶葡萄到赵戎嘴边,同时另一只素手的手掌心微曲,凑到他唇前,给他接葡萄籽。
与此同时,她抬目,凝着赵戎道:
“夫君,你刚刚说的那些,我听懂了,不过,那位陶先生还有些话,我不能理解。他为何那样说圣人?圣人不死大盗不止又是何意思?”
赵戎将嘴畔的葡萄吃下,闻言不禁挑眉,先按照老规矩,夸一夸青君。
“娘子好悟性,我只讲一遍就懂了。至于后面的这个问题。”
他神色逐渐认真起来,“我只说说我的理解,给娘子作为参考,你也不必全信我。”
赵灵妃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赵戎轻笑嘀咕,随后沉吟片刻,平静道:
“刚刚和你说过,道家诸子们认为,道德应当是平等的,世上所有人都是平等的道德,没有差异高低,因为差异就是矛盾的根源。”
他顿了顿。
“所以圣人不死,大盗不止。因为一旦出现了在道德上高人一等的圣人,便会随之而来的,诞生出窃取圣人之位的大盗!”
“就像暗室中的一盏明灯,你以为是能照亮黑暗,殊不知正是因为有光明出现,才创造了黑暗,反之,不兴起明灯,暗室便是一片混沌未开,哪里有差异纷争?”
赵戎抬头仰望天上孤零零的明月,黑暗之中,明月高悬,银辉洒满大地,成了这黑夜之中最让人瞩目的事物。
于是这千万年以来,玄黄界多少生灵心中升起过上九天揽明月的野望与豪情,或善或恶。
谁不想成为最高的明月,悬在众生头顶,高高在上。
“青君,记住,本来美好的道德,一旦被大力提倡,被调动起来的大多不是什么好人。这一点,我作为儒生,并不否认。”
“只是,就像今日你在竹林辩解的前后关系。正是因为世道先缺少了道德,所以我们儒生才加倍提倡道德,努力去做些什么。”
“道家诸子反对差异,而我们儒家圣人恰恰相反,将‘道’细分为道德仁义礼,去大力提倡,随之伴生了差异。”
赵戎突然目视青君,沉声道:
“所以道家认为,是我们儒家乱了世人的心。教化与礼法,在他们嘴里,更是成了乱之首。”
他顿了顿,正襟危坐,看了眼认真倾听的青君与侧着小脑袋偷听入神的芊儿,轻轻一叹。
“这也是为何道家讲‘无为’,反对其他百家诸子‘有为’。”
“圣人造铜器铁器种地,大盗就用铜器铁器造刀剑,争夺天下。”
“圣人引火以济民,大盗就以火焚城破屋,烧杀抢掠。”
“圣人定道德仁义礼约束百姓,大盗就将道德仁义礼盗去,利用圣人之法奴役人民,甚至连圣智都染指垂涎,连圣人之位都欲盗去,统治天下。”
赵灵妃忽然开口:“所以今日在竹林,陶先生才说做多错多?”
她仰首,秋眸微合,点漆的眸子凝视明月,喃喃道:
“照这么说。玄黄人族制定《玄帝律》,便可能有大盗利用《玄帝律》。”
“建造人族太宗,便可能有大盗窃取人族太宗。”
“册封人族选帝侯,便可能有大盗盗窃选帝侯位;”
“铸造玄鼎镇九洲,便可能有大盗偷窃玄鼎……甚至到了最后,最让道家诸子们担忧的便是……”
赵灵妃黛眉紧锁,“大帝之位,都有可能被伪圣的大盗窃取!”
突然谈到这个格外出格的话题,屋顶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住了。
赵戎不置可否,安静不语。
他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当初从书楼借来的那本属于一个叫南康小国的野史。
从那本书之后,赵戎兴起了兴趣,经常去书楼借书看,其中,大多数是山下王朝的正史野史。
除了读史以明智,与领略人间各国的风土人情、英雄豪杰以外,他还看见了些别的‘东西’。
有时候,赵戎深夜点灯夜读,翻看史书,越读却越是掩卷沉默。
窗子关着,他却是不寒而栗。
赵戎沉默了会儿,便又翻开书仔细一瞧,找了又找,终于,在字里行间,读出了两个字。
大盗。
这望阙洲,数百王朝,千百年以来的历史上,是层出不穷的大盗。
窃钩者诛,窃国者侯。
甚至编撰这些所谓正史的,本身就是窃国的大盗!撰写丹青,粉饰太平。
只是,如今赵戎是半个山上人,孤坐一座儒家书院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