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小石子儿落入水面之中，溅起水花的同时，阵阵涟漪向外扩散，一圈圈, 让那水面上呈现的面容也随之波动。
满脸不悦的少年皱着眉, 看着水中那张脸, 哪怕被涟漪破坏了视觉观感，可还是能够看出, 那是一张盛世美颜。
所有见到这张脸的人，第一个印象就是美, 而非局限在男女性别上。
于是，因为这张脸而来的烂桃花, 数之不尽, 好像扑火的飞蛾, 无穷无尽。
少年厌恶这张脸，不, 他厌恶的是这张美丽容颜所带来的烂桃花, 不，也不对, 他的确是不喜欢这张脸的, 这会让他想到那个轻浮而放、荡的母亲，早年因为一个男人好看的皮囊而跟了那个只有脸好看, 无才亦无财的男人，后来, 又仗着自己脸好看，勾搭一个有钱的有妇之夫。
门上被人泼红油漆的时候，屎尿混合的脏水淋到身上的时候, 那个女人还能风情万种地笑，她的确拥有一张美丽的容貌，她也就仗着那张脸，逍遥快活了好些年。
直到近几年，老了，好像才安分些，想要回归家庭的平淡，可，他凭什么要接受呢？
幼年总是瑟缩在男女吵架的声音之中，稍稍长大一些，就要忍受同龄人的讥笑，邻里邻居在背后的指指点点，等到再大一些，还会有人用那个女人的不要脸来攻击他，让他灰头土脸。
以至于，他看到这张与女人相像的脸，就有着无尽的厌恶。
所有喜欢这张脸的人，换成那个女人年轻的时候，他们也都会喜欢。
——肤浅。
他才不要那样的喜欢。
最重要的是，他喜欢的那个人，因为很多迷恋这张脸的人而多了不少的麻烦，那些无法追到他的人，就在努力为难他喜欢的人，这让他对自己这张惹麻烦的脸更多了一层厌恶。
“如果可以，我不想要这样的脸，换一张普通些的容貌就好。”
少年对着湖水许愿，他的愿望是如此简单，他希望跟自己喜欢的人甜甜蜜蜜，而不是被一些莫名其妙的人打搅生活。
“这可真是简单的愿望，你确定吗？要一张平凡而普通的脸？”
一道声音，仿佛自湖水之中传来。
少年吓了一跳，露出惊讶的神色来，这张脸可真好看，哪怕是这样仓促的神色，也显出一份常人难有的美来，让人忍不住想要珍藏这个瞬间，收集他的所有表情。
“你是谁？”
“你是什么？”
“你在哪里？”
少年连着发问，目光扫过周围，没有人在，这是他专门偷跑出来透气的，不想被人关注到，也不想应和那些无聊的人的问答，他偷偷跑来这里许愿，因为听说这里的许愿池很灵验。
可，纵然是灵验，自己投入的只是石子儿啊！
“低下头，让你的脸浸入水中。”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可的确有一道声音在他的脑中回荡，给出了他一个简单容易的做法。
少年的呼吸急促，空气中似乎有什么危险的气息压迫过来，以至于黏稠的空气难以被呼吸入肺中。
脸颊上泛起红晕来，这同样是好看的表情，好看而生动，少年的眼眸在此看了看四处，依旧没有人。
“是你吗？是你在跟我说话？”
他低头看向唯一可能的湖水，水面已经恢复了平静，忽略池底那些硬币的反光，他能看到水面上自己那张脸，美丽的脸，涌上心头的厌恶感让他微微蹙眉，这又是一个美丽的表情。
“不管怎么样，我会试一试，哪怕……”
哪怕不成功，也就是沾了一脸水而已。
少年心中这样想着，深吸一口气，俯身，低头，一点点，靠近水面，鼻尖是最先触碰到水面的，他像是要亲吻自己在水中的倒影，亲吻那张美丽的容颜，这种想象让他觉得恶心，于是闭上了眼。
冰冷的水渐渐摸过了面颊，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少年屏住了呼吸，任由那湖水没过了耳后，整张脸，完完全全，浸泡在水中，没有一丝遗漏。
“苏清，你在做什么？”
一道声音从后面传来，隔着水，名为苏清的少年听清楚了，匆忙抬起头来，水珠从脸上滑落，那是一张五官端正但普通的脸，若说有什么优点，就是清秀吧。
总之，这也是一张少年人的脸，但比起之前的盛世美颜，却让人不敢恭维。
仿佛是漂亮的冰晶变成了泥塘之上的清水，纵然还是清澈的，可之间的距离就是云泥之别了。
“你——”
叫他名字的那个男人愣住了，他看着这张脸，神色有瞬间的恍惚，一时间都忘了自己为什么要过来找苏清，他所要找的就是这样的人吗？
为什么？
他为什么会对这样的人有好感？
或者说，这样一张脸，他真的会喜欢吗？
“难道真的是大鱼大肉吃多了，喜欢清粥小菜了？”
他自问着，不觉问出了声，他的目光是恍惚的，若有所思的，却不是停留在苏清脸上的，也没有那般灼灼。
苏清怔了怔，这是……他瞬间意识到了什么，转头去看湖面，逐渐恢复平静的湖面上，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