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立在树下的美人悠然而叹, 那一树繁花似也为这一叹弯了腰，低了头，衬得那美人孤寂, 似旷古独立。
面纱之下的表情是怎样的不可见, 但那一双美眸之中的意思, 不同的人看了各有不同的解释。
柯钧离看到的是哀怨的无奈, 史思明和楚金看到的就是感激的动容，此外，似还有些不可说的, 难以从那一片碎光之中辨别，让人愈发难忘。
秦素衣一句话没有说，大家却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柯钧离讨好地冲着秦素衣笑了笑, 史思明和楚金也顾不得再说这些旁枝末节的事情, 只把秦家旧案的事拿来说。
本来十分清晰，只要找个当事人问一问, 问出来结果是江湖人所杀也不打紧, 认个错, 武力弱的被杀, 武力强的挣扎, 不过如此。
可现在莫名地, 许是江湖第一美人魅力太大，总有人想要不自量力地试着迎娶，所以, 那些知名的当事人, 一个挨着一个死，若不是他们都死在史思明拜访之前，又差不多都是中毒而死, 史思明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江湖这么大，他的武力也不是最高的，被别人抢先一步，实在是不稀奇。
“如今，有名有姓的那几个都死了，有些甚至还是灭门惨案。”
江湖上太多仇杀说不清楚原因了，就以鹤鸣山庄为例，庄主死后没有多久，鹤鸣山庄就不复存在了，一方面是庄主之子武功低微，的确撑不起那样的家业，那些看重庄主名声武功而来的人，因庄主故去而离开，剩下的，难以再撑起鹤鸣山庄的排场。
另一方面就是因为庄主曾经的仇人了，如同鬣狗，在打不过你的时候蛰伏，在发现你出了问题的时候，他们就会趁火打劫。更有很多利益相关者，想要霸占邻居家的房子土地，不是很正常的吗？
有能力，就是能够为所欲为。
至于道义什么的，只要不被捅出来，也没什么关系。
事实上，就算是捅出来了，顶多也就是被其他人说一声吃相难看，因为霸占别人家业而斩草除根的江湖仇杀，难道还少吗？
一方势力主，在的时候能够供养一方，去的时候，也能让一方倾覆，由此而引来的乱子，让本就有些骚乱的江湖更加乱了。
史思明说着说着眉头紧皱，他是真的不喜欢这样的局面，在这种局面之中，那些普通人当真是覆巢无完卵，可怜得很。
“不该有那么多人都中毒的，还是这种复杂的毒。”
行走江湖，谁都会有些防身的手段，对毒药的辨识也是这些手段的一种，所以，什么见血封喉的毒，只要不是罕见到稀少，就总在江湖人士的书单之中，需要了解一二，起码能够在闻到味道的时候发现不对，亡羊补牢。
毒药剂量小从而无效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的。
所以，那种立刻毙命的毒还真的不是那么好用，反而是这种复杂的毒，一种不起效，两种不起效，非要两种以上同时在作用才能起效的，这就需要下毒人对此有一定的认知了。
这样的药理知识，中毒者却未必具备，史思明去拜访的那些人里，唯有一个曾经学过一些药草知识的才早早发现了不对，差点儿避开，可惜，还是死了，只多留了一句话，想要知道一个“为什么”。
那致命的一剂毒药，是他最宠爱的侍妾下的，史思明查出来了，侍妾也没否认，当着他的面承认了，还说自己不后悔，问及缘由，却是让人有些怅然。
那人早年间游历江湖，隐瞒了身份，却被有心之人发现，他自己浑然未觉，还借宿农家，结果可想而知，当晚仇人来袭，那借宿之家的农人都被仇人顺手杀了，只留下一女，便是这侍妾了。
“妾身年龄小，顷刻之间，家破人亡，实在不明白是为什么，后来才知道，武者多如此，我等凡人，不过蝼蚁，踩了也就踩了，杀了也就杀了，全不挂心… …”
她当年曾经为他送过水，还记得他那英俊的样子，也曾幻想来日夫君若能这般俊美就好了，结果呢？就是这样一个人，引得莫名仇人来，没杀了他，却杀了他们一家，他们一家勤恳，何错之有？
“他可曾杀你家人？”史思明当时这样问。
“未曾。”侍妾回答，泪盈于睫，“我知你要说什么，他未曾杀我家一人，可他，也未曾救我家一人，我家人皆死，全是他引来的仇敌，这还不够吗？我恨他，他该为我家人偿命。”
当年的小女孩儿会为了俊美的客人而高兴，为了客人给出的钱财而欣喜，想着以后能吃几顿肉，完全不理解家人的诚惶诚恐，那种避之不及，现在想来，痛彻心扉。
不敢受，不敢不受，刀砍到身上，是他们贪财吗？他们更不敢惹他啊！
若不是… …若不是得人相救，明白其中道理，她恐怕还不知为何而痛… …
匕首横在颈上，冰冷划过粉白，刺目的鲜红喷涌而出，那一腔热血，不是为了偿还他的宠爱，而是为了告诉他们，她纵是用命换，也是要他死的。
“你的那些仇人——”史思明很想多问一句，你可曾真正报复了那些杀人者，可看到如此决然一幕，他的手伸了伸，终究还是没有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