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一般情况,那渊盖苏文不啻于是发了失心疯。
高句丽在北方,非常北方的位置。
这么个地方不好好经营自己家,花那么多人力物力大老远来和唐国新建的强力海军争斗,这怕不是嫌亡国太慢。
但如果渊盖苏文猜测不假,那么这一蹚过来的收益恐怕就非常惊人了。
至于是不是假的,李盛这大费周章的跑一趟,本身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渊盖苏文没有理会众人的惊骇,只是淡淡一笑。
郑玄年不由暗暗窥探,看这货的表情,显然他什么都算好了……
这人果然是高句丽的精锐人物了,绝非泛泛之辈。
不过也好,若无渊盖苏文这等目光深沉之辈,天下又哪里有人能和李盛这妖孽抗衡。
随后……
渊盖苏文看着船下岸边星星点点开始升起的营火,接着缓缓道……
“我等今日起,全军分兵行动。本帅的亲兵,全数乘小船四处巡视搜检,观察唐军动向。”
“一旦发现唐军大船开动,捉单截道,全军全船攻之,各个击破……”
主帅终于说到了战阵安排,颉利可汗等人都不由得打起了精神。
不过,既然是聊严肃话题。
那么严肃的想想……
渊盖苏文这个决策,好像也不能说完全没问题。
虽说先前他的眼光、推测都十分毒辣令人钦佩,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决策又不符合军事常识。
分兵?
“今唐军在明而大将军在暗,何故分兵行动?欲分而治之各个击破,此策似不符兵法,万一反被人家各个击破怎么办?”
颉利可汗这么说并非抬杠,而是基于一个十分朴素的军事常识。
小股的精锐,可以破十万大军,这种案例在古代并非没有过,甚至不仅仅是霍去病那一次,而是反复发生过的。
原因很简单,分兵之后,你如何保证分出去的兵,还跟你一条心?这可是古代不是现代,一切都要靠强力的后勤,而后勤则要求军队必须忠诚,你搞事那后勤的资源就没你的份,军队必然维持不下去,时间一长早晚无法维持整个军队溃烂掉。
而古代就不同,分出去的兵很多时候真就是泼出去的水,这能等闲视之?
颉利可汗这么一问乍一听有些无礼,毕竟是他来投高句丽,算是客。
但他这么一说,一旁的郑玄年、伊力珍以及夷男等人也都皱起了眉头。
这话糙,理可不糙啊。
分兵这种事,将军你决定的太随便了吧。
不过颉利可汗这么一问,渊盖苏文双目之中,却是诡异的泛起了一阵兴奋的光芒。
“颉利将军说的不错,分兵的确是有重大的风险。”
“尤其是在这海上。船只要在海上行动,上面必须载满物资,否则不足远航。而有了物资还有水手,统领船只的校尉,也的确容易独走……”
“一旦分兵,大军分裂的可能性,极高!”
……
渊盖苏文这话一说。
这次,颉利可汗、郑玄年这帮人就真愣住了。
我擦……
特么的你都知道手底下人要独走了,那你还分兵?
这不是疯了吗?
众人死想活想,死活也都想不明白这渊盖苏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过随后渊盖苏文给出了一个令人吃惊的结论。
如果李盛在场,一定会拍案叫绝。
“……而这一切,如果是在陆地上,分封的西伯和晋、魏、楚,要成长为足可取而代之的力量,需要漫长的数百年经营。但在海上,一艘船要单干,不过是一个念头的问题。”
渊盖苏文甚至有些感叹的道,
“诸君,海洋天生就不是万世一统的地方,这山高皇帝远的茫茫海波,天然就是盗匪滋生的乐园啊。”
这话好似一语惊醒梦中人,颉利可汗等人,都齐齐听得呆住……
争霸蔓延到海上,才刚刚开始,渊盖苏文居然就看的这么远了。
这人之才……恐怕是不在李盛之下!
而接着,渊盖苏文忽然又笑了起来。
“当前天下局面已变,能让咱们的圣乡侯大动干戈至此,这海外必有大利在。既然如此,未来之天下,海上的争端日益频仍,而海上的利益必然被发掘的越来越大。这等时候,我等怎可拘泥于过去常法?”
“海上耕战,已经不再和耕战本身相同。海上的耕战,必然变成新的形势。”
“今既然部署容易反叛独走,那好……那本帅就放他们独走!”
“以船为奖励,分封部下将士。将来海上的一切富贵,都由他们自己去掠夺!一切掠夺所得,我高句丽朝廷只要一成,届时天下为盗,他唐军的船队又能如何?”
渊盖苏文这番话说完。
颉利可汗,郑玄年,伊力珍,夷男……
四人彻底呆住了,满脸一片骇然!
这个想法简直太疯狂了。
放任属下全数出去为盗,这手笔……
乍一看,这么做好像是类似自断经脉的白痴行为。
但仔细想想,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