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欢楼后院小筑。
雕饰着花鸟图案的木床和门扉透露出丝丝古韵。
明媚的阳光自竹窗洒了进来,照着窗边瓷盆里一株清雅的兰草。桌上摆着一沓微黄的素娟,旁边摆着一端方砚,笔筒里插着几支毛笔,透露出主人的脱俗品味。
床铺占据房间一角,粉色的围帐系在两边,柔软舒适的棉被和绣花枕头上,阿酥早已换了一身水云短打,面色苍白双眼无神地微靠着。
秦桃儿掐着腰、胸脯一起一伏地看着阿酥。
阿酥仿佛失了魂儿一般,只自顾自地流泪,仿佛天塌了都与她无关。
阿酥这模样,秦桃儿最是了解不过。
少女情窦初开时,梨花带雨春不知。
“你倒是说呀,到底发生什么了?”
秦桃儿已经不记得自己到底问过几遍,可阿酥只是倚在床榻之上,眼泪哗哗流个不停。
听着外边人声鼎沸,秦桃儿心如猫抓了似得,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终于,阿酥懦懦地开口了:“桃儿姐,我真不是故意的……”
秦桃儿只当是阿酥对违逆自己命令的道歉:“你虽为我下属,但你我心知肚明,我俩情同姐妹,我又怎么会怪罪你?”
“我不是故意杀他的……他怎么那么傻,只知道躲也不知道还手……”
弄半天是说这个……
秦桃儿道:“那少年到底怎么就把你魂儿勾走了,值得你这样,纵然他是俊俏了些,但天底下好看的男人还不多的是,你何必作此模样?”
“不,桃儿姐,他不一样的……”
“哪儿不一样啊?多条胳膊还是多条腿?”
“他奸诈,他狡猾,可他会担心我淋雨着凉。他口无遮拦,举止轻佻,可偏偏柔情似水,笑起来像个太阳……”
天呐……
秦桃儿不由地扶住了额头。
看来中毒的不止那个小子,你也被毒的不轻。
“我明明只是去试试他的身手,我为什么要往匕首上淬毒……桃儿姐,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阿酥心火一急,顿时眼泪又簌簌流下。
这么由着她说只怕一天一夜都说不完。
秦桃儿抬头看了看窗外,随即转移话题道:
“那你试出什么了吗?这少年身手究竟如何,出自何门何派?”
“桃儿姐,他没有功夫的……”
“什么?!”
没有功夫如何杀得了陈金奎?
“你莫不是在开玩笑?”
“真的,那小……小贼就只会死缠烂打,占我便宜……”
纵然入了秋,昨夜却仿佛春光旖旎,一想起就让阿酥好不害羞。
这一切都被秦桃儿看在眼里。
“没有功夫又是怎么点的你穴位?”
“或许他只会点穴?”
终究是江湖经验浅了些,秦桃儿心里大概明了。
以阿酥的身手,寻常手段莫说碰到她,就连近身只怕都难,那个叫钟黎的少年能把阿酥玩弄于股掌之间,可见手段绝非常人可比。
要说这样的少年,是棵从地里凭空冒出来的杂草,换谁也不能相信。
秦桃儿心想道:“只是不知究竟是哪里来的人物,如此莫名其妙地死在阿酥手上,也不知是好是坏,得赶紧叫人去把他尸首处理掉。如果让对方看出端倪,找上门来,那更是数不清的麻烦。”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秦桃儿打开房门,门外站着一个不起眼的小厮,他警惕地看了看阿酥,欲言又止。
“无妨,何事?”
“连江寨灭门了。”
“什么?!我何时下的命令?你们还有这能耐?”
小厮连忙摇头:“不是我们的人!方才捕头张大彪在镇内召集人手去破庙处理尸体,王五也跟着去了。对照名册的时候,好像除了三当家,所有人都死了。尸体很新鲜,还在流血。推算时间,大概是暴雨时动的手。”
秦桃儿眉头一皱,脸色顿时铁青。
按照自己的计划,确实是要驱虎吞狼,借他人手灭掉连江寨。
可自己明明还没“驱”,虎竟然就这么出现了!
连江寨仇家是不少,但万万犯不上去跟他们火拼啊,毕竟打起群架来,那帮汉子还是有些血性的。
小厮继续说道:“王五说了,虽然场面混乱血腥,且被大雨掩盖了诸多痕迹,但仍然依稀可辨,凶手绝对不会超过三人。”
以一敌十……
到底是谁?
连江寨还有这等手段的生死大仇?
连江寨虽然只残存几十人,但是五年围剿下所留下的支柱,又岂是寻常高手可比。
想到此处,秦桃儿脸色大变。
宗师之力!
有宗师来到了天水!
按理来说,连江寨一灭,天欢阁跻身八大派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此事完成在她的眼皮底下,在阁内只怕是天大的功劳。
可此时秦桃儿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按照原计划,天欢阁引诱江湖人士蜂拥而至,然后借着江湖人、陈金奎、连江寨这三方,可把天水镇的水彻底搅浑。
随后便可联合朝廷出手,不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