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念生是被恶臭气味熏醒来的。
他眼皮子动了动,慢慢睁开眼,周身一片黑暗让他条件反射地抚上自己眼睛,眼球的触感让他稍微放下了心。
他试图动动手脚,发现自己被绑了起来,只好挪动着身体,慢慢扭到身后一片似乎是墙壁的地方,艰难地坐起身来。
束缚手腕脚腕的绳索似乎会自动感应,他动作稍微大了些,绳索捆得更紧了。
不一会儿,玉念生的眼睛适应了黑暗,稍微能看出一些轮廓。又过片刻,他大致看清周围的场景。
这是一个很狭隘的地牢,四四方方的,面前铁制的门上刻着防止越狱的禁纹。玉念生此刻正靠在冰凉的墙壁上,屁股底下是不知道发霉多久的稻草堆,隐约可见一些黑黝黝的小东西穿过。
铁门外是一堵砖墙,和门隔着三人并肩的距离,中间小道满是水流般蜿蜒斑驳的深色痕迹。
玉念生决定不去猜测那是什么。
借着不知道从哪儿照来的幽微光线,他低头打量了一下周身。
果不其然,身上所有的贵重物品都消失不见。
至少没缺胳膊也没少腿。
玉念生苦中作乐,他反绑在背后的手互相摩挲,掌心里某一块皮肤触感粗糙,勉强能感知出那是一个紧紧贴在皮肤上的圆形贴纸。
从这地牢里到处都是防止逃跑的禁锢咒文来看,绑了他的虽然确实是仙门弟子,但估计都不是什么厉害角色。不然,他头上宝珠腰上玉佩都不见了,没理由把这个最重要的东西留下来,八成是没发现,或者发现了没认出来。
他虹兄云姐可是一眼就看出这是什么,由此可见那几个仙门弟子境界肯定不如他俩,他只要再等一会儿,等他们回来后发现自己失踪了,肯定会来找自己的。
想清楚后他不再那么焦虑,不就是被绑架么?他长到现在也有过几次被绑经历,最后不也平安无事了……再说,就算真的这么倒霉嘎了,以前可能会亏,现在却会有阴差千里拘魂带他回去,最多挨阿娘一顿骂,和阿娘排一个往生队也没什么不好的。
畅想着以后有机会和阿娘在一块儿生活的画面,玉念生忍不住笑起来,空中浓烈的恶臭似乎也不那么明显了。
……不对。
玉念生仔细嗅嗅,竟嗅到一丝浅淡的清香,且离他越来越近。
莲香?这乌漆麻黑的地方,哪来的莲花香?
玉念生还在迷惑,前方突然传来一片耀眼明光,刺得他眼睛生痛,连忙闭上眼。
有几个人谈话的声音伴随脚步声传来。
“不准停,赶紧进去!”
“年少白头,果然是妖怪!”
“幸好有王仙长他们在,不然咱们被什么时候被这妖怪害了都不知道。”
“亏城主还好吃好喝招待他,没想到是个祸害,差点咒死了大人。”
“哼,城主这么多年也不是白供奉余仙长的,仙长弟子们慧眼如炬,这等妖怪自然无处遁形。”
“等仙长们为城主开坛做法,什么妖孽鬼怪都去死。”
……
提着灯笼的人骂骂咧咧走下来,摸出钥匙打开门,将一个人恶狠狠推了进去。
玉念生在他们越来越近时干脆闭眼装死,但察觉到他们开的似乎是自己这边的门,便悄悄睁开一只眼看过去。
昏黄灯光下,踉跄着被关进来的高挑青年恰好抬起头与他对视。
青衣玄裳卷莲纹,雪发金簪桃花面。
灯下如空山新雨,端的是风尘外物。
玉念生倒吸了一口凉气。
“老老实实在这待着!待仙长们开坛做法,就是你这妖孽的死期!”
提着灯笼的人抛下这句话就离开了,刺目火光远去后,这片漆黑空间里的说不出的诡异气味尽数消散,只剩下隐约的莲香。
玉念生只觉得自己浑身都有了些力气,头脑也清醒了许多。
他抿了抿嘴,忍不住开口:“这位兄台,你也是被那狗屁的仙门弟子抓进来的?”
那端坐在原地的青年起先没搭理他,只背对着他不知在想些什么。
玉念生没有放弃,又唤道:“兄台?你还好吗?兄台?”
“兄台……是叫我?”
失去灯笼,他又坐得远,眉眼不甚清晰,但好在是回应了。
玉念生赶忙点头:“对对,兄台你还好吗?你也是被仙门抓进来的?”
青年点头:“抓我的是城主。”
玉念生愤愤不平:“这什么破地方,仙门抓人,城主也抓人。这里的城主难道不是凡人吗!”
青年思考一下,说:“算半个凡人。”
只是抱怨的玉念生:“啊?”
青年道:“城主问我他算不算仙人,我说他是半个人,他就把我关进来了。”
玉念生想起说要出去办点事的虹霜和云里兰,突然觉得这里面应该有点联系。
“兄台你也好倒霉啊。”他立马换上更亲切的笑脸,以“几”字型的姿势慢慢挪到青年身边,亲亲热热问道,“我就是出门逛个夜市,莫名其妙就被抓进来了。
更离谱的是,我问他们凭什么抓我,他们居然说因为我的名字冲撞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