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色纹路自狐蓉的心口扩散。
向上到了她那皱巴巴,略显老态的脖颈,向下已经来到了她断裂的膝盖骨处。
“你以为自己做的事情很隐秘吗?你以为母亲一点都没察觉到你的心思吗?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狐蓉面色煞白,痛苦不已。
可这并非是她后悔,亦或是在自责。
完全是因为在她身上不断四散蔓延的粉色纹路,如同一把锋利的小刀,在她的肌肤表面划开一道道极浅极浅的伤口。
这不是咬咬牙就能挺过去阵痛。
而是源源不断,宛如叠浪般在层层加深的刺痛。
每一波袭向心口的疼痛,都会超过上一波,而且只会多出一点点。
让每一波带来的剧痛都如同是第一次感受到。
根本不会出现因适应而减轻疼痛的情况。
这样的折磨虽然看上去简单直接,但其所带来的效果,丝毫不亚于万蚁噬心。
狐蓉的灵识在灵儿的控制下,连昏死过去都不能。
看到这一幕,受到冲击最为强烈的,莫过于狐丘山为首的四人,他们的身体开始颤栗,两腿在不停地抖动。
有人终是没坚持住。
噗通!
一人跪倒在地。
让他身旁的两人再也坚持不住,双腿一软,同样跪了下去。
狐丘山的心神还未溃败,但他选择主动了跪伏在地。
灵儿的一连三问,仿佛是三击重锤,狠狠击打在狐蓉的心魂之上。
狐蓉艰难地张了张嘴,问道,“什么意思?”
灵儿嗤笑,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你不会真的以为母亲没有察觉到是你窃走了我的先天之灵吗?”
狐蓉瞳孔瞪大,难以置信地吐出了三个字。
“不可能……”
“不可能?”灵儿又发出一声嗤笑,缓缓站起身,“我在王宫的这几年还学到了一句话,我觉得很适合用在你的身上。”
“无知其实一点都不可怕,可怕的是无知还带上了自以为是。”
“这已经不能叫无知了,应该叫……”
“蠢!”
说到最后一个字时,灵儿的面色一沉,声音变得阴寒。
她的这副姿态,她展现出来的心狠手辣,还有她的心计和手段,从未在帝乙、芸汐和子受三个人的面前表露过。
即便是一直在观察着这里的帝乙。
也不会因为灵儿现在的表现,而感到丝毫不适。
既然她已经决定离开安逸舒适的王宫,回到内部动荡的狐族,帝乙就明白,灵儿已经有了足够的觉悟。
她要做的不是普通狐族,而是一族之长。
“母亲对你暗地里动作的容忍默许,你以为她是善良可欺?”
“可笑至极!”
灵儿背过身,不再看只剩下满脸惊恐的狐蓉。
“母亲是在狐族长大,与狐族有难以斩断的因果羁绊,母亲之所以容忍你一直在背地里兴风作浪,甚至眼睁睁地看着你窃走我的先天之灵……”
听到这里,众人无不是面露惊骇。
族长不仅知道是狐蓉在背地里不停搞鬼,甚至还……
可这又是为了什么?
“母亲是不想让我受一族之累,不想让她的想法成为我的束缚,而你的所作所为,还有你们……”
灵儿的目光又从众人的脸上一扫而过。
“你们的无知无觉,斩断了因母亲与狐族的羁绊,转移到我身上的因果!”
直到此时,众人无不是面色羞愧地低下头。
不敢直视圣女的目光。
圣女在进阶时,狐蓉拿出圣女之灵时,他们本来是有机会问清楚的。
可他们出于对狐蓉的信任。
全都选择了沉默。
族长为狐族流尽了最后一滴血,结果他们这些幸存的族人又让圣女遭受这样的事情。
圣女……
不欠他们的!
他们心中不愿这么想,可这就是一个事实。
狐蓉的心中更加难以置信。
族长将先天之灵的重要性告诉自己,就是为了一个斩断因果,让自己“偷”走?
“你应该感到荣幸,母亲在察觉到你的为人后,选择你成为我的垫脚石。”
狐蓉的心魂开始逐渐变得麻木。
她自以为算计一切,但她才是被真正算计的那个人。
也不能说算计,灵儿的母亲只是利用她的秉性,来达到自己的预期。
“母亲只是把所有的选择权都交到了我手里,把对狐族以后的生杀大权全都交到了我的手里,让我按照自己的心来,而不是受母亲的影响。”
“现在明白了吗?老不死的!”
灵儿学着父亲的模样,喊出这粗俗不堪的四个字时。
心中只有一个字。
爽!
不过,这些事情并非她一开始就察觉到。
她也是在喊出芸汐娘亲的那一刻,才彻彻底底明白了自己母亲所作所为,隐藏在背后的目的。
父母之爱子,则为计之深远。
母亲希望自己活得自在,不受狐族牵绊所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