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叔眼见着符珍沉默坐在沙发上,“夫人?”
符珍并未接话,像是疲惫至极,“文叔,让所有人都先下去吧。”
“好。”
文管家招呼着佣人离开,符珍静静的等着,她甚至都准备好祁蘅要一直磨到天黑才会回来了。
房门打开,祁蘅站在门口,神色晦暗不明,身上了无生机,他垂着头,但符珍依然能看到他哭红的双眼。
他静静的立在门口,像是被这个世界彻底抛弃,周身都是绝望的气息,脚步似有千斤重,始终没有踏进屋的勇气。
祁蘅眼前一阵阵发黑,耳鸣声接连不断,他头疼欲裂的靠在门上,努力平复着混乱的呼吸和心跳。
身上无一处不在疼,但是心里却一片荒芜,他深知这时候发病,符珍不会再心疼他了,除了惹人厌烦,就是给符珍添麻烦。
符珍眼见着他颤抖着手,主动捂住了自己的口鼻,手指在门上一下下的轻敲着,他在计时,十下之后他放开了自己,缓了缓又再次捂住。
这是自己教给他的,符珍心里钻心的疼,眼见着祁蘅连向她求救都不敢;
生理性的眼泪不断被逼了出来,一颗一颗砸在地板上,他始终强撑着用自己教的办法调整着呼吸的频率。
符珍怜惜的叹了口气,起身走近他,祁蘅摇着头看向她,难耐的喘息中,他艰难的开口,“再等......等我一下..........”
一只白皙的手伸到了他面前,祁蘅红着眼圈看着符珍掌心里那两颗小小的白色药片,直接跌在了地上。
他无意识的抬手,颤抖着按住了胸口,沉重的窒息伴随着撕心的疼,符珍的声音像是淹没在海底,一句也听不清。
耳鸣声越来越大,眼前的环境开始扭曲,他仿佛又跌入了那个令他绝望的深渊里。
有人按住了他的四肢,将他捆在手术台上,烧红的金片,将一朵莲花烙印在了他身上,血红又炙热的灼痛让他发出惨叫。
可是很快便被人捂住了嘴,恶魔在他耳边低语:“乖孩子不可以这样。”
像是在惩罚他的不听话,极细的钢针从他的掌心钉入,将他一双手固定在那个令人绝望的‘手术台’上。
他不敢在发出哭嚎,怕引来这群人的狂欢,钢针一根根穿过他的手指,将他一双手,十根手指牢固的钉在台上。
他忍不住低声呜咽起来,直到感觉到束缚带圈住他的脖颈,控制了他的呼吸,两片电极片贴在太阳穴上。
极致痛苦的回忆瞬间让他瞳孔失焦,只余下无意识的求饶。
“不要........院长..........饶了我...........我不跑了.........我知道错了。”
回答他的是刺入大脑里细密的疼,直接连接疼痛神经的折磨,像是有无数根尖锐的钢刺,在他大脑里不断的搅动,脸上一阵湿热。
皮肤上传来麻木的感觉,让他甚至分不清究竟是自己的血还是泪。
尖利的虎牙撕裂了唇瓣,溢出口的鲜血,和疼痛刺激下流出的鼻血顺着脸颊蜿蜒而下,眼泪对他来说反而成了毫无知觉的东西。
大脑内细密的疼没有到极致,却延绵不绝,永无止境;长久的不断的反复刺激着,让他无法解脱。
几个小时后,他脸色惨白的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是不断的祈求着“让我死........杀了我..........求你........”
温热的毛巾接触到冰凉的肌肤,一点点的擦干了他身上的血泪和冷汗,空气中弥漫着药水的气息,恶魔的低语再次清晰的回荡在耳边。
“阿蘅,你疯了,这是为你好,院长再给你治疗,你乖一点,才能快点好起来。”
“我疯了?是吗?”
脖颈上的束缚带被解开,呼吸不再被抑制,空气自由的进入肺部,引起一阵灼痛,他呛咳着回答。
“我疯了........我是疯子吗?院长。”
“是。”
得到肯定的回答,祁蘅神色一怔,四肢的束缚带解开,即使重获自由他也再没有半分力气动弹,任由自己被人摆弄。
少年跌跌撞撞的与走廊里的病患擦肩而过,他神色麻木又漫无目的向前,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身在何处。
有人在他耳边尖叫,有人发出狰狞的笑声,响彻整个走廊的惨烈哭嚎像是华丽戏剧里不可或缺的背景音,身穿病号服的人群在这场演奏中狂欢。
痛苦像潮汐翻涌的海水将他卷入其中,他沉溺其中想要得到一个解脱,窒息让肺部和胸腔裂开般的抽痛。
就在以为自己即将解脱时,不太真切又熟悉的声音响起。
“阿蘅!!!”
“阿蘅!松手!”
视线慢慢聚焦,模糊的身影出现在眼前,身体隐隐有了些实感,手猛地被人拽开,重新呼吸到空气,祁蘅倒在地上卷缩着身体剧烈喘息。
符珍立刻将药喂进他嘴里,刚刚......就在她眼前,祁蘅捂住口鼻,差点杀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