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 被子冰凉,她全身都是冷冷的,双腿被男人钳在腿中间, 好似整个被他的身体裹住,她被抱得喘不过气, 却很喜欢这种感觉。
窗外的雪扑簌簌的下。
除了今晚, 这个年过得好似跟前两年没什么区别。
东川的雪似乎在新年的第二天就停止了, 空气冷冽又湿重, 又是漫长到看不到尽头的阴雨天。
本应该一早就离开平宜的闵司行临时改了行程。
他醒来时不过凌晨六点多,许知醒抱着他的肩膀睡得很沉,侧目静静看了她十几分钟, 把人从身上抽出来,起身洗漱完之后, 又给她发了条消息。
【走了。】
发完离开。
打车回了出租屋一趟,每次回来平宜都住在这里的缘故,出租屋里很干净, 丝毫灰尘都没有。
只有伶仃的他的东西, 跟以前许知醒不要的东西, 他视为珍宝。
拿了些东西,又洗了澡换了一身衣服才出的门。
或许要回家, 他没什么胃口。
他养父母前两年搬家住在市中心, 养母因为行动不便,很早就辞去了舞蹈老师的工作, 现在开了一家甜品店。
她节假日都会在家养花看书休养生息, 亦或者听些戏剧什么的, 而养父在航天研究所工作, 平常不是很忙的时候都会在家陪她。
闵司行已经很久没回来了, 站在门口,盯着门还有些陌生。
甚至进入小区时,差点忘记家在哪栋楼几零几。
站在门口许久,才摁了门铃,随后安静地站在门口等,没有再摁第二次。
过了大概五分钟,门被慢慢打开,张淑兰看到是闵司行,愣住了。
“你怎么回来了?”
闵司行穿着一件黑色棉袄,被冻得泛红的手里还提着重重的一堆礼物,是前段时间出差从国外买的花瓶跟香水,以及一套典雅茶具,应该都是她会喜欢的。
“妈”闵司行喊了一声,说,“我回来看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
张淑兰只是看了他一眼,之后便没把眼神放在他脸上,看到他手里拿着东西,又沉了口气,转过身缓慢地往沙发方向走去,一边问:“去看你妈了吗?”
闵司行点了点头,放下东西,就那么站在茶几旁边。
“看了。”
“坐。”张淑兰斜眼示意。
他才坐下,手肘放在膝盖处,沉默着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眼睛往这个他完全陌生的客厅看,最终视线落在电视机里正在播放的电视剧上,电视又忽然被人关上了。
一瞬间,闵司行的脖颈都有些僵硬,又听到张淑兰问:
“你舅舅说你谈恋爱了?对方是什么人?家境怎么样?”
张淑兰的声音很像别人口中严格的教导主任,吐字清晰,仿佛语气中都是有棱有角的,她喜欢穿黑色,戴着黑色眼眶,锋利的眼睛让人不明觉厉。
但她以前是最喜欢白色的。
闵司行顿了顿,回答说:“普通人,她是孤儿。”
“你就不能找个家境好一点的。”张淑兰又叹了口气,看着旁边墙壁上贴着的闵司行从小到大的一张张奖状,以及吧台旁边一个柜子里,放着的他的各种奖杯,有些感慨。
“阿行,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你考电影学院吗?”
闵司行喉结紧绷,说:“因为是我妈的梦想。”
张淑兰的双眼落在闵司行身上,不偏不倚的视线,显得锐利又震慑:“所以你可别辜负你妈妈对你的期望。”
闵司行没有抬头跟她对视,只是余光还是难免看到了张淑兰那双看上去跟平常人无异、却空荡荡的假肢。
抬眸,很顺着她点了点头:“嗯,我会的。”
见张淑兰站起身,他下意识忙不迭走过去扶她。
“扶什么扶!我是不会走路了吗?”张淑兰手指抖动着大力推开闵司行,情绪忽然拔高,声音都尖锐到破音。
她因为推阻的力气没站稳,手指扶着墙壁才勉强支撑住。
闵司行被往后推了两步,那双手悬在空中。
又浑身绷紧着看着张淑兰扶着墙壁,一瘸一拐走进了卧室。
他站在原地,也没敢离开。
一直到她走到门口,闵司行才又听到她跟以前一样温和的声音,缓慢说着:“没什么事儿就去忙吧,以后不想来,就不用来看我,也不用买东西,跟还债似的。”
闵司行僵硬在原地,过了会,恍然抬起头,目光掠过那些整整齐齐被张贴在墙壁上的奖状跟奖杯,狼狈地避开眼,不知道怎么从家里走出去的。
……
许知醒八点半才醒来,身边一片空荡,被子冰冷。
她忙不迭坐起身捞起手机,看到闵司行给她发的消息。
他走的好早。
许知醒也就起床连忙收拾了东西,打车到了平宜机场。
仍旧是当天下午到达的东川机场,出了机场门便是一阵轰隆雷声,天色阴沉沉的,地面的雪块斑驳,雨水稀稀拉拉下着。
在雨天打了半个小时的车才回了公寓。
身上有些黏糊,洗了澡又收拾了一下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