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最后还是松口了,毕竟这是他乖孙第一次求他。
他慈祥地说着:“明日孤便让广陵君去接你母亲。”
商归听罢,当即跪地,“多谢陛下!”
“那你也要答应孤,今后定要归家,与你父亲亲近,不要再去沈家住了。”君王再次吩咐。
商归磕头道:“好!”
君王这才叹了叹气,他喉咙干燥咳嗽了几声,商归立马起身拂袖为君王倒茶。
君王含笑着接过,一饮而尽,随后他放下杯盏,看着商归垂眸斟茶的认真模样,故作闲谈一般问起:
“商归在吴国时,与吴国的县主关系如何?”
“念清与臣下在吴国时是好友,当时念清也很是照顾臣下。”商归不做隐瞒,说出儿时的实情。
君王调查过一切,自然是了解吴念清当初是如何照顾商归他们。虽然吴念清眼下有绯红的胎记,与他俊美的乖孙似乎在样貌上不甚匹配,但她性子温和人品不错还与乖孙商归知根知底。
今日在宴席上他迟迟未曾开口,吴国来的县主吴念清该与何人结亲,只留下了一个话口说会为她好生寻一位良婿。
他为的,是想亲自问问眼前的孩子。
“溯洄,孤将她许配给你如何?虽然她比你大了一岁,但好在知根知底,而且她还是吴国的县主,于你今后有利。”
商归正在斟茶的手因这话一抖,不少茶水不小心落到了案桌上,他一手端起杯盏,素来有洁癖的他竟慌忙地拂袖用衣袖擦拭桌子上的茶水。
他不愿意,他不想,但他无法和眼前的君王说出“拒绝”。
因为这是他认祖归宗的第一天,师傅沈一正也提前与他说了,不管今晚君王说了什么,他一定要同意,千万不要拒绝。
师傅难不成预料到了这件事?
“溯洄?”
君王的声音将他唤回了魂,商归端着杯盏,另一只手抵在案桌上微微发颤。
君王又问:“溯洄不喜欢吴国县主么?”
商归的手紧紧地捏着杯盏,他失态的忘记控制情绪,不少茶水从他发颤的手中抖落。
喜欢?
不喜欢?
商归不知道什么叫喜欢和不喜欢。但是一想起如果他要和吴念清做一些母亲和她身边的男人一直做的那些事,他就忍不住地头疼。
他开始头皮发麻,后背冒出冷汗,他咬着腮肉,生生的将恶心的感觉咽下。
“还是说,溯洄你有心仪之人了?”君王见商归似乎有些失控,便询问起:“若溯洄有喜欢的人了,可以与孤说的。”
心仪之人,喜欢,相濡以沫……
商归不明白这些词的意思,他不懂也不知何为情爱。在他看来,母亲与各种男人的,那种赤身裸体,那些爱欲……或许就是爱情吧。
爱情,它不似书中所说的那么美好,而是一种无关世俗的欲望。
他心中的恶心已然达到了极限,在君王伸出手想要拂去他额头上的冷汗时,商归当即抬手将君王的那只苍老的手抚开。
紧接着他转过身冲出书房,几步跨到门外的一处角落的石柱旁。
“呕——”
他俯下身开始呕吐,他将今晚吃的喝的尽数的吐了出来,直到吐出胃酸了,还是忍不住的反胃呕吐。
君王紧随其后。
一直在书房外头的宦官来福,他见状忙伸手去扶商归,却依旧还是被商归抬手抚开了。
他不喜欢别人的触碰,平日里他一直忍耐,只不过是不想被别人知晓自己一直是个异类。
来福又递来茶盏,还是被商归摇了摇头拒绝。
他不喜欢用没有被擦拭过的用具,素日里能忍受,同样是他不想表现得过于与众不同。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太难受了,如果他继续强忍着接受那些不喜欢的,他定要吐死在这儿了吧。
没一会儿,太医被召了过来。
商归抬眸瞧了一眼,解释:“没事,我只是在宴席上喝多了。”
他两手支着膝盖,缓了许久终于是缓了过来。
他抬手拭去额头上的冷汗,接着他双手作揖,与书房门口担忧地看着他的君王问起:“陛下,臣下今晚宴席上酒吃多了,能否先容臣下回去休息?”
“先让太医把了脉再说。”君王担忧道。
商归抿了抿唇,他思索了一会儿,接着不太自然的将手腕递了过去。
等到太医把脉诊断后表示无事了,君王才舒了一口气,挥了挥手,说:“来福,你让御厨做一碗解酒汤给溯洄带回去。”
后来,商归提着食盒离开宫闱前,君王还不忘打趣商归几句,说他不胜酒力,得多练练。
接着又命人送他回广陵府。
…
广陵府。
这一次,商归终于是光明正大的走入这座府邸,但如今的他没有什么心情想要欣赏这儿。
在门口等待的管事说:“广陵君和大公子今日在宴席上吃酒吃多了,早早的便睡下了。”
商归点了点头,其实他早有预料,这里的人,没有人会欢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