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也是没别的办法。
三凤整天缩在鞋坊,根本见不到人影。
想找人帮忙捎句话,那么多女工没一个愿意搭理她的,好不容易逮到一个苏云起,她必须闹一场逼三凤跟她回家。
因为她再也不想带孩子了。
和以前随便糊弄,有事全等他们娘下工再说不一样,现在崽子吃喝拉撒睡通通归她管,而且他们还学聪明了,受一点委屈就又哭又闹,要是她不理他们就找爷或是爹告状,或者直接坐门口嚎。
为了保住脊梁骨,她只能白天哄完晚上哄,半点清闲的时候都没有。
更要命的是他们吃起饭来像小猪崽一样,一顿能吃他们老两口五天的口粮,要不是老大孝顺,不时给点补贴,她棺材本都要被掏空了。
她真的太难了,难到她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有了想死的冲动。
眼看苏云起要进门,郭老太一把揪住她的袖子。
“你走什么?我家三凤来之前好好的,来了你这儿以后家都不要了,分明是受了你的蛊惑,我管你是捆还是怎么,不给个说法我和你没完!”
苏云起转过身,不急不徐地说道:“你先撒手,我不走就是,正好这几天我睡得骨头都要生锈了,看看你怎么个没完。”
反正没什么事,就当看猴戏了。
“你…”
郭老太结巴了半天也没说出来个所以然。
苏云起看到有女工听到动静出来查看情况,她立即请人帮忙搬个椅子来,省得站着累挺。
直到苏云起坐下,郭老太终于想出个曲线救国的法子。
“你非要留着三凤也不是不行,只要你从鞋坊里重新挑个姑娘给我家,美丑不论,人贤惠能干就行。”
闻讯而来的女工先是一愣,重新挑个姑娘?还得贤惠能干?
这哪是找媳妇,找大冤种还差不多!
“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就算鞋坊发大水把我们脑子淹了,我们也不会跳你家那个火坑!”
“算不上是火坑,火烧好歹留把灰,他家粮仓里住了一窝肥老鼠,不光吃还往外搬,再能干再贤惠的姑娘去了也攒不下余量。”
“别姑娘了,就七嫁八嫁的寡妇也不瞧不上你儿子,自家粮都护不住,窝囊种一个!”
“对,世上男人死绝了也不能要她儿子!”
“你好不容易把大儿子的家拆散了,还给他张罗媳妇做什么?把他留家里给小儿子一家当长工多好,都不用分心给自己妻儿。”
“想坑人家姑娘帮你家养孩子,你怎么这么缺德,当心折阳寿!”
“赶紧回去洗洗睡吧,梦里啥都有,就是自己觉得美就行了,千万别往外说,不然别人会以为你失心疯!”
女工们人多势众,一人一句把郭老太骂得毫无招架之力。
苏云起示意大家安静,声音很快渐小,她指了指郭老太:“我看她好像挺不服气的,听听她想说什么。”
郭老太抓住机会,大声说道:“你们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做的什么勾当,我都看见苏云起送男人出来了,你们是挂羊头卖狗肉,明面上说做鞋,其实就是卖肉的,难怪云婆又买地又盖房,还能拿出那么多工钱!”
她才张嘴三凤就想把人拉走,她婆婆的话实在恶毒,这种话题很多人喜闻乐见,之后传的人了就会被当真。
云姨和素娘已经帮了她很多,她不能连累她们,也不能让鞋坊姐妹的名誉受损。
素娘伸手把人拦住:“别去,让我娘先撒撒气。”
“谁惹云姨了?”三凤小声问道。
素娘心疼地解释:“我娘整天跟病人和病人家属打交道,遇到的人多了总有些难缠的或是治不好的,前几天还忙着应付肺痨,难免有心气不顺的时候,只是她不愿意我们担心,全憋在心里,让她吵两句发泄出来没有坏处,而且郭老太现在还是你婆婆,你身份上矮一截,千万别和她对上,一切有我们呢。”
此时其他女工已经开始反击。
“我们赚的是血汗钱,干干净净的,你少血口喷人!”
“我们什么时候做那等腌臜事了?有证据赶紧拿出来,没有你赶紧闭嘴,再敢胡说我撕烂你的嘴!”
女工们立即挽起袖子,试图教她做人。
苏云起眼疾手快把人拦住:“大家消消气,咱挣得多,难免有眼红使坏的,其实我们做没做她心里门儿清,说再多也没用,不如把事情坐实了?”
“啊?不能吧,这要是坐实了我们怎么做人?”
“我攒了半辈子的好名声不能毁在她那张臭嘴上。”
“云姨你别赌气,跟这种人不值当。”
苏云起安抚道:“别担心,碍不着我们的名声,百花楼老鸨和我有点交情,我亲自请她,她肯定会帮我收了乱嚼舌根的妇人,你们去拿根绳子来把人捆上,动作快点应该能赶上晚上的生意。”
女工们很快拿来绳子,还学到了苏云起阴阳怪气的精髓。
“伯母,你忍着点,我得用点力捆紧了,要是松松垮垮的搞得好像你自愿去接客一样,对你名声不好。”
“到那地方后你老实点,我听说不听话会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