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家都有不愿意让外人知道的事,苏云起十分理解。
好字才出口她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动静大得几乎要把肺咳出来。
结合蒋婆的异常举动,苏云起有了猜测。
“是肺痨?”
蒋婆口型变换了几番,最后还是艰难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是。”
苏云起的脸色立即变得严肃。
肺痨在现代医学上称为肺结核,由结核杆菌感染所致,是一种烈性传染病,在医疗落后的古代致死率极高,中医中十痨九死说的就是肺痨。
“孕产妇婴儿体弱,是易感易死群体,你可知道病气过给他们的后果?”
“我知道,可我实在没办法,家里一下子病倒了三个人,我再不赚钱一家子没等病死就要先饿死了,不过我不是不知轻重的人,知道他们染病后我一直让他们住在西屋闭门不出,我也从不与他们接触,说话送饭送药都隔着窗户,我还经常找郎中把脉,确保自己身体健康,这都小半年了从没人因为我染上咳疾,求你不要告诉别人,好不好?”
蒋婆几乎跪到地上,她家有人患肺痨的消息一旦传出去,村民一定会把他们赶出村子,那真是一条绝路。
苏云起将她扶起:“你别激动,我看看什么情况。”
比起问责,更重要的是摸清情况。
苏云起一边把脉,一边让小幽灵做结核分枝杆菌的核酸检测。
好在两边的结果都是好的,说明病情没有往外扩散。
苏云起松了一口气:“你处置的方法很正确,再带我瞧瞧病人。”
蒋婆连忙阻止:“不行,肺痨这病最折磨人,一旦染上就会不住地咳,直到咳出血才能停歇片刻,偏偏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要慢慢耗尽精气,但凡能死得快一点,我都宁愿和他们住一起,一家子齐齐整整地上路。”
“只需他们从窗户伸出一只手来,不会过给我,我或许有法子救他们。”
蒋婆还是犹豫,她想救丈夫儿子,可苏云起对她来说亦师亦友,她不能恩将仇报。
苏云起拿出两个自制款口罩:“肺痨主要经由呼吸道传染,我这个浸过药,戴在口鼻处能防止病气入体,你放心便是。”
蒋婆接过一个,靠近一闻确实有浓重的药味儿,她这才同意。
“您随我来。”
不一会儿窗户里伸出三只枯瘦泛黄的手。
苏云起挨个给他们检查,很快便确认是肺结核,且因为病程过长,已经或多或少累及消化和泌尿系统,出现腹泻和血尿的症状,再不医治便时日无多了。
“还…还能治吗?”
蒋婆小心翼翼地问道。
“能治。”苏云起话锋一转,“不过前提是你们能完全遵照医嘱,按时按量服药,千万不要稍有好转就减量,否则病邪无法全部清除,剩余部分会在体内休眠,等待时机卷土重来,届时病情会更严重复杂,费用也会成倍增长。”
蒋婆捏着衣角忐忑地问道:“他们要吃多少长时间药?需要多少银子?”
苏云起立即查看了治疗肺结核的异烟肼和利福平等常用药。
一盒的价格在一百积分上下,三人同治,一个月的用量是三十盒。
“用药分两个阶段,前两个月是强化期,用药量较大,药费在三两左右的,每月后四个月为巩固期,用量减半。”
蒋婆眼里的光逐渐暗淡下去,她一个月没日没夜地干才赚五六百文钱,三两她得赚半年。
而且家里的正经劳力病了,借都没地儿借去。
屋里蒋老汉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喝了口冷茶,又重重咳了两声才堪堪压下嗓子里要命的痒意。
“老婆子,你收拾出一间屋子,让老三搬过去。”
之前他们三人共喝一碗药,按云郎中所长说不仅起不到治疗效果,反而会让病邪越发厉害,再继续这样只会把三个人都拖死。
倒不如集中全力救治老三,他年轻身体底子好,病得最轻,是最有希望治好的的。
蒋老三立即摇头:“爹,不可如此,踩着您和二哥的性命苟活,我一辈子都不得安心,这病不治也罢,让娘攒些银钱,日后去投奔大哥也是条活路。”
“大哥入赘大嫂家本来就看人脸色,我们怎能再拖累于他?老三你听话,好好吃药治病,日后娶房媳妇,多生几个崽子,咱老蒋家有了香火,我和爹死后才不会变成孤魂野鬼。”蒋老二帮着劝。
“有爹和二哥在前面,怎么也轮不到我。”
“我是哥哥,你应该听我的!”
“别的都可以听你的,但这个不行!”
三个病人争论不休,但没持续太久就都咳嗽起来。
外面的蒋婆眼泪无声痛哭,每当他们父子几个争论不出结果,问题就会推到她头上。
可屋子里的每个人对她来说都至关重要,放弃哪个都无异于剜她的心头肉。
但她不得不做出选择。
苏云起清清嗓子:“你们不用如此悲观,我请蒋婆授课,月钱五百文,但要签三年身契,签完后我可以预付两年的工钱,共计十二两,你们觉得如何?”
蒋婆忙不迭地说道:“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