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草长莺飞,处处生机盎然。
杏花村李家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因为他家参军的小儿子李四牛战死沙场,今天官府把骨灰送回,一家子正张罗着出殡事宜。
苏云起被悲戚清亮的唢呐声吵醒,她揉揉胀痛的额角,不能心疼下社畜吗?
她在抢救室待了两天一夜,好不容易才把羊水栓塞的产妇救回来,回来后睡下一会儿就又被吵醒,她的头疼得都要炸了。
一直都提倡文明丧葬,怎么就不起作用呢?
过了会儿唢呐声消停了,哭嚎声又此起彼伏。
其中有几个声音很大,但是情绪渲染得不到位,听着有点干,估计是花钱请来哭丧的。
太不敬业了,苏云起默默给了个差评。
门外一个大腹便便的妇人正准备敲门,却被一个中年男人拦住。
“有事吗?”
“我来看看娘要不要请郎中。”
“她身子向来强健,用不着请郎中,伤心几天就过去了。”
“那四牛…”
“他的事别和她说。”
俩人的谈话很快结束,屋里的苏云起却仿佛被定住了一般,陌生的记忆像冲破堤坝的洪水奔涌而出。
大致看了一遍后苏云起忍不住飙了一句国粹。
她、她居然穿越了,特喵还穿成个皮薄馅大的包子老太!
老太幼年丧母,在继母手下艰难长大,成亲后被丈夫冷落,被公婆嗟磨,被继子算计,地位比家里狗都不如,今天得知唯一的儿子过世,一下气撅了过去。
纵观她一生,舒心日子屈指可数。
也就是说苏云起喜提四十出头的年纪,一身的病痛和一窝如饿狼般的家人。
这不妥妥反向穿越吗?
苏云起恨得咬牙切齿,要是真有穿越大神,她一定活撕了他!
没等苏云起的心情平复,她突然听到司仪的念唱声。
“辞灵,哀乐起,亲属上香!”
辞灵是出殡仪式中的倒数第二环,苏云起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起来,准备进入战斗状态。
不然能怎么办呢?要是选择躺平,她会落得和原身一样的下场。
一家子想方设法压榨她,生了病就撇在一边,除了怯弱的儿媳,谁都不管她。
对,刚刚想来看她是儿媳,拦住她的是原身的丈夫李丰收。
李丰收的真爱是死在双十年华的原配,因此对原身非常淡漠,淡漠到原身在二十多年的记忆中没有关于他的任何温情时刻,工具人实锤。
而他拦人的目的一是不想费钱,二是担心她闹腾耽误时间,他一心想把丧事处置完后去领抚恤金。
她绝不能让他的计划得逞。
苏云起到院中时丧礼已经进入最后一个环节。
“孝子摔盆!”
按习俗负责摔盆的是李四牛的长子李铁崽,但他才三岁,根本不懂生死的含义,只是惶然无措地抱着哭得快昏厥的娘。
李丰收催促道:“把吉祥盆接过来摔地上。”
铁崽乖乖伸手去接陶盆,苏云起连忙喊道:“别接!”
陶盆很大很重,三岁孩子根本拿不动。
但她还是喊晚一步,陶盆到了铁崽手上,下一瞬间就往下滑去。
好在苏云起一路飞奔,及时把孩子捞进怀里。
陶盆砸在刚才铁崽站的地方留下一个坑,这要是掉在脚上,少说要被砸出骨裂。
“你干什么?想砸死他吗?”
苏云起怒视着李丰收。
李丰收不想理会她的找茬,只说道:“你来得正好,还赶得上和四牛说两句。”
“说你不让他亲娘送葬还是说他才死你就容不下他儿子?”苏云起咄咄逼人地问。
李丰收一脸不耐烦,他给司仪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往下走流程。
司仪继续唱道:“出殡,孝子哭!”
听到命令,抬棺人曲腿弯腰准备发力。
苏云起整个人趴在了棺材上,大声阻止:“不许抬!”
接触到棺材的一瞬她胸腔中涩痛翻涌,是原身残留的情绪,她微微抬头把汹涌的泪意逼回去。
当务之急不是悲伤,而是给活着的人争取应得的利益。
“李老哥,要不你来劝劝?”
司仪为难地看着苏云起,他是外男,不好强行去拉人家女眷。
李丰收斥责道:“铁崽又没伤到,你至于这么小题大做吗?赶紧让开,要是误了下葬的吉时,四牛下辈子就投不上好胎了。”
苏云起撇了下嘴,还挺会拿捏人心。
要是原身肯定麻溜让了,可惜她是冒牌的。
“这辈子在意的人没安顿好,他能安心投胎吗?还是怕他回来找你?”
苏云起一边说一边轻轻抚摸着大红的棺木,配上又哭又笑的表情多少有点渗人。
“生死有命,四牛就是早死的命,找我有什么用?赶紧回屋去,别再丢人现眼!”
李丰收声音虽大,但眼神却闪躲不定。
苏云起挥开他的手,胡乱抹掉眼泪:“丢人?我丢你什么人了?事情都是你做的,还不兴我说吗?要不是你偷偷把参军的名字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