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
“妈妈，姐姐的病是不是又严重了？”
陆姚头仿佛被人重击一般，想努力清醒却怎么也挣脱不出来。身边传来的声音也十分混沌，时近时远。
“你姐姐会好起来的”
“我听医生说，给姐姐换一个肾姐姐就能好起来，为什么不用我的”
陆妈妈抹了一把泪水，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小男孩的头，一言不发。
“姐姐醒了！”陆鸣蹬的一下跳下椅子，端了一杯水过来。陆妈妈也拿出了刚蒸好的包子。
自从生病以来，陆姚的食欲急剧下降，整个人苍白瘦弱，即便是为了家人不担心勉强吃进去的食物也总是呕吐出来，陆姚看着眼前两束期待的目光，伸手去接了那杯温水小口的抿着。
一时间病房里只有小口喝水的声音，“妈，我好多了，让我吃口包子吧”
陆妈妈露出欣喜的表情，连忙拿出来，“怕你吃不下，你要是好多了，妈中午给你炒个青菜再炒个肉吃”
听见有肉吃，弟弟也破涕为笑，红红的脸蛋上还挂着几滴泪。
果然还是很抵触食物，包子入口散发的味道让陆姚差点吐出来，喝了口水压一压，也没怎么嚼就迅速吞下。
艰难地吃下这个包子之后，又想起刚刚母子两的对话，陆姚想，大概是她的病又严重了吧。
初中的陆姚还是个健康活泼的小姑娘，不是撒了欢的在操场上跑就是在教学楼里上蹿下跳，被叫家长更是家常便饭，没学习的天赋又不肯努力，上高中都是个难事。好在陆妈妈在最后半年下了狠心，打得陆姚怕了，最后才勉强去了县里的普通高中。
“想好自己的目标，选文选理要慎重。”老师的唠叨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趴在桌子上的陆姚发了愁，一个也不想选怎么办呀！
戳了戳同桌的胳膊，“你选什么呀”“当然选理科了，我可背不下来政治历史！”说的有道理，自己从小记忆力就差，怎么能选文科呢。
“你别听他瞎说，理科多难啊，物理数学那是你那脑袋瓜子能懂的嘛？”前桌转过头来，小声说道。说的也很有道理啊，自己打小就不聪明，怎么能选理科呢。
于是陆姚又犯了难。
“既然学习都不行，你为什么不试试艺术呢！”这句话仿佛有魔力一般，撞进了陆姚的脑袋里。转瞬她又耷拉着脑袋想，选艺术得花多少钱啊，那可不行。
垂头丧气的回了家，毕竟是陆姚遇到的第一个大决定，倒也不用这么快给答案，学校给了两三日时间考虑。
“哟，我们家的皮猴子也有愁眉苦脸的一天呀。跟妈说说这是怎么啦”
“皮猴子！皮猴子！”弟弟拍着手学陆妈妈说话。
“想挨打是不是！”陆姚追着弟弟就开始闹，陆妈妈也看得哈哈大笑。
最终是弟弟告了绕，并留下一句狠话“等我长大了，就该我打你了。”
可惜这句话最终也没能实现。先是陆姚饭吃的越来越少，整天整天也不爱说话，最后竟连活动都提不起兴致，陆妈妈抱着小小的女儿，终于意识到孩子生了病了，坐公交去了医院。
挂号缴费问诊检查，看着报告单的陆妈妈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妈妈，姐姐是不是生病了？”
从那天开始，病情仿佛要夺走陆姚一般，直转急下，反反复复。
而那个想要学艺术的梦想还没开口，就已经被掩埋。然而更可悲的是，这个家并不能撑起昂贵的治疗费用。
陆姚叹了口气，换肾一定要花很多钱吧。从一开始难以接受，私底下偷偷抹眼泪，祈求赶紧治好病，到看见妈妈毫不犹豫的拿钱买药，两份兼职到三份兼职，甚至去找了她那个抛下她们三人的爸爸的时候，陆姚感觉自己突然不想治疗了。
弟弟才上小学啊！
“妈，我有些话要跟你说。”陆妈妈敏锐地察觉的了女儿的情绪，却又无可奈何。
世界上有哪个妈妈嫌自己女儿是负担呢，反而是觉得自己没用，没法给她一个更好的治疗环境。
“妈，弟弟还小，咱们家不能因为我花光积蓄甚至贷款......”陆姚伸手榄住了陆妈妈和弟弟，小小的弟弟赖在床头已经睡着了。
然而这个残酷的决定就这样达成了，陆妈妈一句话也没说，看着女儿不停地抹着眼泪，而陆姚却感到无比的轻松。
“妈，晚上我想吃烤鸭。”烤鸭是忌口的食物之一，好久没吃的陆姚舔了舔嘴唇。
抹着眼泪点头的陆妈妈说不出一句话了，定定的看着女儿，好像要通过女儿现在稚嫩的模样看到以后长大成熟的样子。
“妈，来拍个照片吧。”把睡梦中的弟弟摇醒，打着哈欠照了一个全家福。陆姚拿过来翻来覆去的看，喜欢极了。
困意席卷了陆姚，后脑勺的钝意越来越实质化，“我想睡一觉”陆姚小声的说，知道自己身体状况于是眼睛迟迟不想闭上，直到妈妈的面容越来越模糊，沉重的眼皮垂了下来，病房里的机器开始发出警报，最后赶来的护士推着病床向电梯跑去，哭得不能自已的陆妈妈按住心口，看着那份烤鸭的订单出神。
陆姚最终也没吃上了那份烤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