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切地说,是李子凌不一样了。
本来,她如此仓促地赶到这里,是为了逃避沈嘉树。
可沈嘉树这棵树偏偏像深植在了她的心里,如影随形。
一整天,李子凌打游戏,跑步,操纵无人机,根本无法摆脱沈嘉树的影子。
她的眼睛盯着无人机的飞行状态,心里慢慢浮现出的,是多年前的某些生活场景和细节,越来越清晰。
莫名其妙的,李子凌甚至记起了沈嘉树的书包!
当沈嘉树还是小树的时候,有一个蓝色的双肩背,硬硬的,上面是海贼王的图案。
后来背的双肩背是黑色的,像登山包一样大大的软踏踏的,堆在脚边像趴着一条大狗。
有时少年会直接把书包放到书桌边,拿出书本写作业。更多的时候,他会把书包随便扔进房间,甚至扔到院子里,就跑出去玩了。
小喜总是对地上的书包狂吠,气得奶奶一连声地数落,小小的李子凌把书包搬回屋里,放到椅子上。
她一天天长大,搬动书包一直很吃力,因为书包也一天天变大变沉了。
沉重的感觉,大概是自己对书包印象深刻的原因吧。
李子凌给了自己这个理由,仍觉得烦恼不已。
她的思绪完全不受控制,一路抵达记忆深处——
沈家院子里的向日葵,沈家厨房门帘的图案,沈奶奶耳垂上一道皱褶……李子凌感觉眼里热得发烫,视线渐渐模糊了。
沈嘉树意想不到,他已经在李子凌的心里扎了根。
他只知道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姑娘逃走了,逃得无影无踪。
所有的计划和安排都落了空,只能过一个没着没落的春节了。
除夕放假,沈嘉树心情沉重地上了飞机,飞往京城陪爷爷过年。
沈嘉树给小喜办了托运。
陪伴自己的还有小喜,他最初的沮丧和郁闷,已经变成了深深的自责和不安。
自己没有成为李子凌的男朋友,倒夺走了她的狗。
想到李子凌发过的朋友圈,沈嘉树不禁苦笑。
不知道李子凌在哪里,以她那样孤僻清冷的性子,多半不会待在人群当中,即便身边有人,也是陌生人吧?
春节啊,陌生人也都与家人在一起了吧?
李子凌没有家人,她现在身边甚至没有小喜。
一上午,宁谦退改了好多张机票,或者说退改了好多成对的机票。
飞往海外的、飞往京城的、飞往三亚的……沈嘉树原本计划着,只要李子凌一句话,他愿意带她飞去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过春节。
沈嘉树放平座椅,闭上眼睛。
昨夜,他就没有睡实,现在觉得很乏,却难以入睡。
上次与李子凌从E市同机返回,李子凌从噩梦中醒来时湿漉漉的眼睛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现在的李子凌在哪里?有没有做噩梦?
沈嘉树第一次感觉到,心疼不是一个简单的动词,他的心脏真的在隐隐作痛。
到爷爷家的时候,沈嘉怡已经回来了,正在往墙上挂一串很大的中国结。
保姆姜阿姨正和她女儿小珍一起忙活着,安置沈嘉树遣人送来的成堆的年货。
保姆姜阿姨是丧偶的女人,为了还给丈夫治病欠下的债,来京城打工,同时也能离女儿近一些,女儿在BJ读大学。
去年小珍毕业了,被沈嘉树安排进了宏嘉集团在京城的子公司,母女俩算是彻底留在了京城。
几个人一见沈嘉树都惊喜不已。
嘉怡麻利地从椅子上跳下来,笑道:“回来啦!不是说没决定回不回来吗?以为沈董不会现身,只用年货打发我们呢!咦?怎么还带回一只小狗?”
“爷爷,我回来了,带回了一只小喜。”沈嘉树没接茬,转头对着爷爷招呼道。
老头已经从阳台看到了孙子,拄着拐杖走过来,紧抿双唇,眼中却满是盈盈的笑意。
奶奶去世后,爷爷一直住在养老院。
沈嘉树刚回国的时候,曾希望爷爷跟着自己生活,爷爷一直不肯,表示不适应申城的气候。
沈嘉树没有办法,只好给爷爷买下了相邻的两套房子,装修一新,就在父母家楼下的一楼,平日有保姆照顾,也便于两家互相照应。
吉人天相。后来疫情暴发,养老院成了重灾区,搬出来的爷爷有保姆和后辈的照应,安然无恙。
兄妹俩本就与父母不睦,回了京城,几乎都不到楼上的父母家里去。
沈嘉怡的工作室在京城,虽然有自己的房子,回京城也还是习惯落脚在这里。
“为什么要生下我?”
对父母,兄妹俩都曾发出过这样的质问。
既然要专心干事业,为什么要生孩子。既然生了孩子,为什么无暇照顾,不管不问。
其实也不是不管不问,沈家父母很快发现,无论是爷爷奶奶抚养的儿子,还是全日制寄宿长大的女儿,都不是他们理想中样子。
于是夫妻俩开始过问了,确切的说是指责,就此这个家庭鸡飞狗跳、盎盂相击。
少年沈嘉树初回京城遭歧视,开始打架旷课。少女沈嘉怡跟不上课程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