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凌,你们家铺了地暖吗?”沈嘉树若有所思的开了口。
“地暖?没有啊?”李子凌不解。
在申城,他们这样的住宅通常都是中央空调的,新风系统冬暖夏凉。
沈嘉树一脸温柔:“不要光着脚,地板凉。”
李子凌垂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又看了看地板,这里原来是铺了一块长毛地毯的,几天前被小喜咬破扔掉了。
“嗯。”
她应了一声,把脚缩到沙发上。
李子凌觉得有些不自在,像是被勘破了某个秘密,怏怏地,把手机重新立到小喜面前。
“子凌!等等。”沈嘉树连忙喊住她。
李子凌拿过手机,莫名的有些心慌。
沈嘉树深邃的目光看过来:“子凌,做我的女朋友吧,让我来照顾你。我是认真的。”
“你今天又喝酒了?以后喝了酒不要给我打电话。”
李子凌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到一丝醉意,可还是挣扎着这样说,似乎这样说,就可以把问话屏蔽掉。
沈嘉树还是定定地看着她:“我没喝酒,你要是介意的话,我以后都不喝。昨天我也没喝多,我说的是真心话。”
“我是独身主义,我们不可能的。嘉树,我说的也是真心话。”
李子凌的眼神不再躲闪,脸上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和淡漠。
沈嘉树心里陡然一惊,这是李子凌第一次称他“嘉树”,却是坚硬的回绝。
他不想面对这样的李子凌,他宁愿听到她恶狠狠的冲他嚷“沈嘉树!”
唉。
贱啊!
沈嘉树眼里闪过一丝忧郁,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沉声道:“子凌,记得我说过吗?不要推开我。”
“谢谢你,嘉树。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浪费感情了。”李子凌说罢,决绝地挂断了电话。
小喜眼巴巴地盯着李子凌的手机。盯着她说话,盯着她扔开手机,跌坐在沙发上。
在主人和主人的手机之间,它无所适从的跑来跑去。
小喜的不安映射给了李子凌,她拿起杯子,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
然后,心和杯子一起空了下来。
李子凌没有如释重负的解脱感,更像是游戏正酣时亲手拔掉了电源插头,兀自面对黑屏。
就这样吧。
沈嘉树是懵的。
他并没有想好怎样向李子凌表白,也全然没有想过后果,就这样说了出来。
为什么屡屡冲动呢,昨晚的酒里被人下了蛊?抑或从见到李子凌那一刻,他的大脑就宕机了。
这样轻易地把两个人的关系带入了死局,沈嘉树对自己的双商产生了怀疑。
李子凌从没谈过恋爱,她也没想过谈恋爱,感情方面她是小白,还是一个有心理阴影的小白。
沈嘉树当然是谈过恋爱的,而且谈过不止一段,然而,他的恋爱经验通通是无效的,因为他没有追求过别人。
唯一一次主动,还是在上高二的时候。
那之前,女生陆青偷偷给他带了一学期的早饭,每次他打篮球,陆青都坐在前排,几乎全班都知道女生的心思。
与其说是沈嘉树主动表白,不如说他如梦方醒,结局没有一点儿悬念。
而且,如果不是老师和他父母激烈的反作用力,他们没准儿根本坚持不到毕业就分手了。
成年以后的沈嘉树事业上一步步走向成功,生活中活出了一身唐僧肉,一直被女人景仰着追逐着。没成为海王,全仰仗于他自身的修为,和工作的忙碌了。
他脚步匆匆,忽视了沿途的风景,规划的也只是事业版图。
现在,沈嘉树第一次清晰地看到自己未来生活的场景,他的女人在那里,他的女人是李子凌,只能是李子凌。
沈嘉树有些沮丧,有些消沉,以至于好半天才想起今天打电话的理由。
是的,他每天给李子凌打电话,都煞费苦心的想一个理由,今天这个其实是最合情合理的。
他重新拨通了电话。李子凌没有接,一直没有接。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候再拨。”
沈嘉树知道稍后再拨李子凌也未必接,便给她发了微信——
嘉树[子凌,本来打电话是要告诉你,罗姨今天出院了,大成和律师已经把事情处理完了。放心。]
嘉树[每月给他们汇的钱你随意,如果他们再跟你要大笔的钱的话,你最好告诉我,我帮你打听一下真实情况,避免像上次那样。]
嘉树[有事就联系我,好吗?]
接下来的对话框,都是“对方正在输入”。
沈嘉树输了删,删了输,到底没再发出什么,他不想让李子凌觉得他在用车祸的事绑架她,也担心再发出什么令她的反感叠加。
李子凌也输了删,删了输。她不想让沈嘉树觉得她过河拆桥,也不想再给他希望。
她从来没有想过与任何人携手同行,哪怕那个人是沈嘉树。
输入框里的字,像兔子一样跑出来,又跳过去,最后只剩下五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