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蜀则得楚,楚亡则天下定,秦灭蜀设郡,已有七十余载。
二十年前,前任太守在仙人指引下,以“道法自然”之法治理岷江,使成都平原成为沃野千里、繁华富庶之地,称“天府之国”。
“一年成聚,二年成邑,三年成都”,赵源自清远门步入成都城。青石铺就的街道上车马人流不断,两旁商铺林立,人声嘈杂,成都城内十分繁华。
识海中那抹微弱的意识兴奋雀跃,指引着赵源顺着西大街往前走。在一处宅院前驻足,赵家世代经商,在成都城中算得上大户人家。
赵源打量着这栋宅院,矮墙夯土围成,院门敞开,院内土木结构的房屋屋顶覆盖着黑瓦,较寻常草屋更显气派。
门前,一位老者坐于板凳之上,佝偻着背,昏昏欲睡。原主记忆有此人印象,赵源上前轻声唤道:“云伯,醒来。”
老者睁开眼,望着葛巾麻袍的青年,面露茫然之色,忙起身问道:“郎君有何事?”
赵源笑道:“云伯,我是源哥儿,锐郎的儿子。小时候骑在你肩上摘过杮子呢,不记得了?”
云伯的眼神逐渐清明起来,惊喜地叫道:“你是源哥儿?天啊,你没死!三郎不是说你掉海里淹死了吗?”
“不错,我就是源哥儿,我掉在海里被师父救了,现在回家了。”
云伯哆嗦地伸出手,想摸一摸赵源的脸,随即醒悟过来,源哥儿已经长大了。
讪讪地缩回手,云伯侧身道:“三郎在家中,我领郎君前去。”
宅院宽敞,以天井为中心,回廊连接各处,青砖条石铺地,门窗雕刻精美,花草松竹点缀其间。这些场景唤醒原主儿时记忆,识海中原主的意识变得蠢蠢欲动起来。
赵源略作警示,想起下山时须菩提祖师之言,问道:“云伯,我爹可好?”
云伯支吾道:“好,好。”
赵源察觉异状,追问:“云伯,你实话告诉我,我爹究竟如何了?”
云伯迟疑片刻,道:“源哥儿,十三年前锐郎君从海外归来,说你溺水身亡。后来他又娶妻生子,你多出两个弟弟一个妹妹。”
赵源感知到识海中涌起淡淡失落,又问:“家中可有他事?”
云伯欲言又止,此时已至赵源儿时居所。云伯对门前仆从道:“快去通报三郎,源哥儿回来了。”
那仆从未见过赵源,好奇地打量一眼,问道:“老云头,这谁啊?”
云伯答道:“三郎的长子源郎君,当年落入海中的那个,被仙人救了,没死。”
仆从惊讶地看着赵源,转身奔入院中。
脚步声奔入厅堂,厅堂内响起问答声,识海中原主的意识又激动起来,那个浑厚的声音便是原主的父亲赵锐。
“什么,你说源儿回来了,这怎么可能?”惊喜地呼声响起,接着是案几翻倒,盘碟落地。
一个女子的声音道:“锐郎,该不是有人冒名认亲吧,这隔了十多年,你可要瞧仔细,别被人骗了。”
脚步声从厅堂内奔出,一个中年男子出现在赵源面前,仔细地端详着他,半信半疑地问:“源儿,你真的是源儿?”
说着,男子伸出手摸向赵源的耳垂,寻找那颗黑痣。当看到黑痣,赵锐泪流满面,紧紧抱住赵源,泣道:“源儿,真是源儿,你还活着!老天保佑!呜呜呜。”
赵源略显尴尬,身体有些僵硬,不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亲情。一个女子的声音在赵锐身后响起,“锐郎,有话进屋说吧。”
赵锐回过神来,紧拉着赵源的手,道:“源儿,随为父进屋详谈。秀娘,你叫瑜儿、洪儿和珍儿来见哥哥。”
秀娘三旬年纪,不冷不淡地扫了赵源一眼,扭着腰转身离开。
赵锐紧紧拉着赵源的手,边走边道:“源儿,这些年你在哪里,为父一直以为你死了。”
进入屋内,赵锐挨着赵源坐下,连连追问赵源是如何脱险,这些年在哪生活?
赵源告诉他当年被须菩提祖师所救,这十三年便在方寸山上随师学艺,这次奉师命下山探亲。
屋外传来孩童的嬉笑声,秀娘抱着婴儿,领着两个小孩走进屋来。
赵锐笑道:“源儿,这是你继母秀娘。”
赵源起身对着秀娘施礼道:“见过嫡母。”
秀娘面色淡淡,轻声道:“无需多礼,你父亲时常念起你,伤心你年幼早亡。如今平安无事,实为幸事。”
“这是你二弟赵瑜,今年九岁”,赵锐道:“旁边的女娃是老三赵倩,今年六岁。”说着,又指了指秀娘怀中的婴儿,“这是赵洪,你的小弟弟,才七个月大。”
赵瑜和赵倩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赵源,秀娘则显得有些冷淡疏离。
赵锐沉浸在喜悦中,吩咐下人准备酒菜,又派人通知赵源的大伯赵吉、二伯赵康,告诉他们赵源归来的好消息,请他们前来赴宴。
功夫不大,赵源的大伯赵吉、二伯赵康相继到来。原主与两位伯父感情淡薄,当年赵锐带年仅八岁的赵源一起渡海做生意,便是担心八岁的赵源在家中被两位哥哥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