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湛溪,说是溪流,其实只是无尽雾海中的两块巨石,因巨石距离较近,其间雾气流速较快,酷似溪流,才得此称呼。没有人知道它具体在哪,但据说只要有人需要理清思绪,顺着迷雾,就能到达。曾经去过那里的人,只要吃下自己从溪里钓起的鱼,就能随意往返此地。
苍铃谦亦到达渊湛溪的时候,玄一正坐在巨石上,撑着钓竿。他的身后,一堆柴火正在熊熊燃烧。“你就这么确信今天不会空军?”苍铃谦亦在他对面的巨石坐下,从雾海中扯出一根干枯的树枝,削去分叉,将一小卷丝线缠绕在尖端,甩入雾海。
“我可是第一次见你这么烦恼,怎么,终于夫妇吵架了吗?”
“唉,我宁愿她跟我吵一架。”说着,树枝动了动,苍铃谦亦收杆,一尾形状怪异的鱼死死咬住丝线。玄一接过他扔来的鱼,插上树枝,架到火上。
他再次将丝线甩入雾海,看着老友那饶有兴致的笑脸,他继续说道:“她总是一遍又一遍问我爱不爱她。母亲说这是孕期的正常现象,但最近她几乎每天都会向我询问。唉,我要怎么做,才能让她安心……”
玄一再次接过谦亦扔过来的鱼:“看来我们今天只有‘布鲁’鱼吃了。”
“你就别拿我打趣了。”
“作为一名优质单身男性,我实在无法为你解忧。”
“我会告诉幽姑娘。”
“……”
“玄兄,你的杆。”
玄一收杆,看着那僵直的鱼干,他有点无语,怕老婆是人之常情,没毛病。看到好友揶揄的目光,他把鱼干扔进火堆:“咳。你继续。”
“就没有什么能让清栀安心的方法吗?”苍铃谦亦又扔来一尾“布鲁”鱼,玄一嫌弃地将它扔回雾海:“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吗?”
苍铃谦亦陷入沉思,良久,他抬头叹道:“难道是我这些年大部分时间都在祖庙,冷落了她?”
“生日?”
“一起过的。”
“告白纪念日?”
“一起过的。”
“求婚纪念日?”
“一起过的。”
“结婚纪念日?”
“一起过的。”
“初次见面纪念日?”
……
“一起过的。”
“……我实在想不出你俩还有什么奇怪的纪念日了。说真的,就这数量,我感觉你们一年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是腻歪在一起的。这还没算上年节、祭礼。你这些年真的有好好在祖庙祈祷吗?”鱼竿轻晃,玄一将一尾疑思鱼扔进火堆,充当柴火,这玩意儿可不好吃。
“祈祷不妨碍我赶回去和清栀约会。”苍铃谦亦理直气壮的态度,让玄一有些想打他。玄一抬头望天,可惜雾海苍茫,看不见一丝清明:“……可能是孕期综合征在作祟吧,忍过这一时期就好了。”
“但她这样每天怀疑我对她的爱,我真的很难受。”
很好,又是忧愁鱼,玄一将鱼扔回雾海:“真该让你的徒弟们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什么忧郁系美少年。”见老友面露不满,他说道,“要不,你在她开口前,主动表达爱意?”
“唉,我现在每日清晨都会去湖畔为她摘一束鲜花,陪她去祖庙祈祷,一起散步、阅读。我处理公务的时候,她就在边上刺绣,我们基本没有分开过。不过练武的时候,担心会伤到她,只能让母亲在房内陪着。”
“……”
“玄兄?”
“饱了。”玄一感觉他今天就不该赴约,这小子就是来炫耀的,啧,他也想和幽亲亲我我,但幽经常玩失踪,他也没有办法。玄一从鱼线上取下一尾酸菜鱼,撕碎,撒在其他鱼身上:“你这算不算过度保护?”
“但她这样,让我如何放心?”
“那你就忍着,不是没几年了?”
“就没有别的办法吗?”说着,他又抛过去一尾忧愁鱼。
玄一看向苍铃谦亦右手上的黑雾,残缺版维诺的祝福,还是单向的。看来是在苍铃家历代家主夫人之间传承的秘密,恐怕是老夫人告知了苍铃清栀此事,但她无法接受吧。只是这时机选的,难道是对胎儿下咒?玄一起了兴趣,维诺搞得这个祝福,说是祝福,其实更像诅咒,被刻上祝福的两人,无论发生什么,终生都只会有对方这一位伴侣,想离都离不掉那种,追爱富豪防捞男捞女的必备品。
记得维诺刚搞出这祝福的时候,还大肆宣扬了一番:“您是否在担心您的伴侣会变心?您是否担忧彼此无法相守?爱神维诺为您服务,一份祝福,此生共老。有了这份祝福,您再也不用担心家族反对,也不用担心被强制分开。只要有了这份祝福,地老天荒,此生你们只有彼此。现在受领祝福,只要在三年内每日向维诺虔诚祈祷一分钟即可,您还在犹豫什么?赶快拨打电话或前往神殿预约吧!”
结果因为连伴侣转世都无法再次缔结婚姻,被一堆修者抵制而废弃。如今,已经有了多种版本供众人选择,也不知道苍铃家的夫人是怎么搞到这古早玩意儿的。